再次回想起那天發生的事情,京墨還是忍不住一陣膽顫心驚。好在這會兒是白天,就算是害怕,也很快消減了下去。
回想起救命恩人,京墨就忍不住的心情低落。她還記得自己當初幻想過,要跟在救命恩人身邊,一輩子伺候他,報答他。
可現在,她已經沒有像當初那樣,強烈的想要離開白府了。
白府的一切都是那麼的有意思,那麼的親切和藹。這裏有嘴硬心軟的白夫人,有像大姐姐一樣照顧着自己的玉簪,還有雖然鬧了彆扭,但依然是自己最好的朋友的忍冬,還有好多好多人。
最最重要的是,這裏有……
她眨眨眼睛,一時之間不知道自己心裏想的是這裏有什麼。
回過神兒來,再看這一已經塌了的工坊,京墨也忍不住犯了爲難。
白夫人看樣是不知道這裏已經塌了,玉簪看那模樣,應該也不知道。這座房子在這裏無聲無息的塌了這麼久,竟然沒有一個人知道。這要是追究起來,恐怕豆蔻和玉簪都要受懲罰。
可要身上自己憋着不說,這恐怕也不是解決的辦法。京墨輕輕嘆了口氣,這裏已經成了這副模樣,也沒什麼再看下去的必要了。
京墨最後又掃了一眼這斷壁殘垣,便要轉身離開。
也許是對這裏有了陰影,她總覺得這種地方格外的陰森可怖,似乎每一塊磚每一根草都帶着幾分兇險恐怖。
轉身的一剎那,京墨似乎聽見了那日所聽見的聲音。
那是什麼聲音呢?她自己也說不明白,像是帶着幾分風雨欲來的深藏不露,和幾分意味深長的靜謐咆哮。又像是有人在耳邊呢喃:抓住你了。
不對!這不是想象,而是真的!
真的有個聲音就在耳邊說話,那聲音由遠而近,帶着幾分潮溼的氣息,撲到京墨的耳邊。
“抓住你了,小姑娘。你可真是能躲啊,我這麼多手下的人,廢了這麼大力氣,找了這麼久,居然還得靠你你自投羅網纔行。看來,我得再好好訓練他們了。”
京墨十分確定,她活了這麼久,第一次聽見這樣難聽的聲音。話中的每一個字她都認識,可從身後那個人嘴裏說出來,就帶着一股子的陌生。
她不敢回頭看,只能通過這人剛纔說出來的信息判斷他的身份。
“你是高家的人?不……你是高達?”
“真聰明啊,小丫頭。怪不得你們這麼快就察覺不對勁了,有你這麼個好腦袋在,我想拿下白府恐怕還得再費點事。只可惜了,你年紀太小了點,要不然,我還蠻期待你的成長的。”
高達的聲音又遠了些,似乎在找什麼東西一樣,左左右右地變換着。
京墨卻不打算藉着這個機會溜走,這裏的道路崎嶇不說,她人小個子也矮,要是一個不小心,還是得載在高達手裏。還不如再仔細觀察一番,看能不能再找到其他辦法。
見京墨不開口,高達便自顧自地說了起來,彷彿不需要京墨搭話一樣。
看起來,這高達知道的信息並不多,所知道的事情都是許久之前的。這倒是叫京墨微微鬆口氣,要是高達發現她們已經查到了他的身上,恐怕事情就沒這麼簡單了。
“你們找到也沒用,那原件已經被銷燬了,就算你們找到,也只是一張廢紙。”
高達一邊說着,一邊忍不住笑起來,彷彿在已經預料到了京墨她們的失敗。
“你既然說那是一張廢紙,那你爲什麼還要特意跟蹤我,還要特意抓了我?”
京墨忍不住開了口,這高達看起來四肢發達頭腦簡單,她甚至開始懷疑起來白夫人說他是穆老爺手底下的一員大將這件事情達真假了。
“嘿嘿,抓你自然是我們有我們自己的考量了。你說,你們家主人那麼寵愛你,會不會爲了你,豁出去呢?”
“不會!”
還不等高達再說什麼,京墨便一口否定了他的想法。
“我只是個下人,我們夫人是主人,她怎麼會爲了我而付出呢?我覺得你抓錯人了,你不應該找我,我沒那麼有用。比起我,你還不如考慮一下其他人,甚至是我們夫人院子裏的其他大丫鬟。”
“怎麼?你不信我?”
被靜謐直截了當地否認,高達也不生氣,樂呵呵地從懷裏摸出來一樣東西,懸在了京墨面前。
本以爲是什麼女兒家玩的小物件,可等到京墨定睛一看,卻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這東西,你從哪裏來的?”
本以爲會是什麼簪子、手帕一類的東西,可以用來證明身份。可京墨怎麼也想不到,從他手裏拿過來的,竟然是一件外套。
這外套極其熟悉,卻又格外的陌生。她曾經好多次,午夜夢迴當初的夜晚,見到這樣一個身披青色竹紋外衣的男子,擋在自己的身前。
可等她掙扎着醒過來時,便知道,那只是一場夢。
可即使是夢,那外衣的花紋樣式,圖案色彩,都已經深深的印在了她的心裏。如今眼前出現了真實的,又怎麼可能不激動呢?
“這是你的東西吧?你說,你家主人看見了,你的外衣在我手裏,會怎麼猜想呢?”
高達微微一笑。
這個時代,做下人的就代表着主家的臉面。哪家下人傳出來莫名其妙有了身孕,或者被人怎麼樣了,人們不會太過於指責做下人的,反倒更加議論的,是主人。
“這外衣不是我的,你就算送回去,他們也不會派人來的。”
京墨微微閉了閉眼,過了好一會兒才艱難的開口。
衣服已經不能要了,如果答應下來,受傷害的不但是自己,恐怕還得連累白夫人。想想白夫人對自己的好,她實在是不願意連累白夫人。
“你說不是就不是了?我可看見了,你在這兒東張西望找了那麼久,是不是就在找這個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