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箋嘆了口氣,目光落在沉思的京墨身上,不知道她在想什麼。
原本特意把京墨叫過來,明明不是爲了說這些事情的,可不知道爲什麼,面對着京墨,原本打好的腹稿竟然一個字也想不起來了。
心裏默默嘆了口氣,紅箋無奈地發現,自己似乎是真的不擅長跟人聊心裏話。
她似乎總是會跑題,說到別的地方去。
垂眸看着手上的鐲子,她輕柔地轉動着,目光落在上邊熟悉的幾乎能閉着眼睛畫出來的花紋上,耳畔又響起來那個熟悉的聲音。
——沒關係,你慢慢說,說錯了也沒關係,說的與事情無關也沒關係,你只要說,我就願意聽。
“京墨。”
不知怎的,紅箋突然開口喚了一聲京墨的名字,迎着她迷惑不解的視線,勾了勾脣角,笑着開口。
“你是不是不知道,我以前是個結巴。”
京墨愣了愣,遲疑着搖搖頭。她是真的不知道這件事情,這畢竟是人的缺點,就算是知道,她也會選擇幫忙隱瞞,不會往外傳播。
不只是她自己,就連旁人,應該也會這樣想,所以才一直沒有聽說紅箋曾經結巴的消息。
雖然從京墨的口中得到了否定,但是紅箋似乎還是並沒有覺得有多高興。
“那我現在告訴你,我以前是個結巴,說話總是支支吾吾,說不清楚。又因爲我是個女孩子,所以我年紀很小的時候,就跟我妹妹一塊被賣了出來。”
說起從前的事情,紅箋似乎並沒有多難過。
“你是不是從來沒見過我妹妹?”
京墨點點頭,她知道紅箋有個妹妹叫綠翹,可是從來沒見過面。她也不好意思主動去問,只是一直記把這個疑問記在心裏。
“她在京都,留守老宅子,沒跟着一塊兒過來。她也是個結巴,她沒有我幸運,現在說話還是結結巴巴的。”
紅箋嘆了口氣,有點笑不出來了。
“我特意囑咐他們,別帶着綠翹過來。她心思比我敏感多了,要是有人對她有什麼異樣的眼光,她恐怕……”
話還沒有說完,只是她和京墨都已經明白了話中的深意。
“我得感謝一個貴人,如果沒有他,我可能一輩子也只是個結巴了。”
“是霍景澄吧?”
京墨記得曾聽別人說起過,紅箋是霍景澄帶進來的,見紅箋感慨萬千的模樣,下意識的接話。
可沒想到,紅箋卻是傻傻的看着她,好一會才哭笑不得的搖搖頭。
“你怎麼會這麼猜呢?”
“啊?我這、我就是聽他們都這麼說的,我還以爲……”
京墨也傻眼了,猶猶豫豫好一會兒,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估計是謠言吧,胡亂傳的假話,你不用信。”
紅箋垂下眼眸,不停的轉動着手腕上的鐲子,她這才發現,自己的手指在顫抖個不停。
“我這兒沒什麼事兒了,你要是着急回去的話,就先走吧。”紅箋轉了一陣鐲子,恢復了平心靜氣,“我剛剛看你低頭想了半天,是不是從我這得到什麼新的靈感了?”
京墨點點頭,眯着眼睛笑的像朵花一樣。
“原本有一些事情,一點思路都沒有,姐姐一開口,就給了我無限的想法,還得是姐姐你。”
“行了行了,真是油嘴滑舌。”
紅箋笑着在京墨頭上彈了個腦瓜崩,沒用多少力氣,卻引得京墨捂着頭直叫喚。
“別裝了,別裝了,你快走吧,我還有一堆的賬要算呢。”
前一秒鐘還在揮着胳膊直趕人走,等到屋子裏只剩下自己一個人了,又頹廢的垂下腦袋。
紅箋搞不清楚自己的嘴,就像搞不清楚自己的內心一樣。明明想的是一回事,可做的又是另一回事。
她有點煩躁,好一會兒都不能完全靜下心去撥弄算盤。
看來這一天又要浪費了。
摸索着手上的鐲子,紅箋安靜的沉默了許久。
京墨卻回了前院。
她本來想跟玉簪說句話再走,只是等到了前院,才發現玉簪早就已經離開了。畢竟是掌事大丫鬟,玉簪忙碌也是可以理解的,京墨也就不再留下來等她,也轉身離開。
善治院離着廚房有點距離,京墨原本想着直接過去的。可臨走一半,卻又轉身去了葳蕤院。
如意的事情,雖說已經有了解決的辦法,可找一個靠譜的搭檔的人,也是最爲重要的。
只靠如意一個人,恐怕忙到死,也沒辦法找到這麼一個合作的人。
京墨準備回去找找豆蔻,問問她有沒有能夠推薦過來幫忙的人。
剛剛到葳蕤院門口,京墨頭就大了。
葳蕤院門口烏泱泱的站了一羣人,京墨眼尖的看見其中有個熟悉的身影。
如意。
她怎麼在這裏?這個時辰,她應該在廚房忙碌午膳的事情,突然出現在這裏,不像是什麼好事情。
心裏有些擔心,京墨剛準備過去看看情況,就被人輕輕拍了拍肩膀。
回頭一看,竟然是含心。
自從離開芷蘭汀,她就跟那邊的人沒什麼聯繫了,原本相處的很好的含心,見了面也不怎麼說話了。
在這兒看見含心,她下意識的以爲白芷也在附近,忍不住張望起來。
“不用看了,二姑娘不在,就我一個人來了。我是來給夫人送二姑娘剛繡的東西的。”
自從上次的繡件得了白夫人的喜愛,白芷對於刺繡也是有了點兒興趣。又趕上白薇因爲奉禾的事情,消沉了好一陣,她可以說是大大的在白夫人面前長了臉。
時不時的繡一個什麼新奇的東西送過來,已經成了芷蘭汀的常態。
京墨點點頭,心裏還是有些失望。
“等過兩天有空,你要不要來一趟芷蘭汀?二姑娘說準備邀請大姑娘一起吟詩作對,趁着快入春了,好好玩樂一番。到時候估計會很熱鬧,你要是一塊來,說不定還能跟二姑娘見上一面。”
遲疑了好久,京墨搖了搖頭。
“我就不去了,我去了,估計二姑娘會不高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