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沒有想過親自去找她解釋,可一聽來的人是京墨,忍冬就連出來都不出來。屢次三番過去了,京墨也漸漸歇了着她的心思。
就是心裏頭有點不甘罷了。
京墨癱在牀上,輾轉反側。
也不是累了困了,只是忽然一陣覺得身心俱疲,一點力氣也提不起來。
迷迷糊糊的,竟然又泛起來一點睏意。
半夢半醒之間,京墨忽然記起來一件事情。
如果沒有記錯的話,還有一個人的事情沒有處理。
那個在巷子裏襲擊自己的人,他的身份實在是可疑的很。
據審問他的白世所說,他是原本在白家工坊裏做事兒的人。可京墨有印象,他的那一雙手並不顯得粗糙,反倒十分的細膩,修長而又白皙。
京墨還記得,白世並沒有提到那個人的名字。可是據白夫人所說,這個白世能力極強,不應該連名字都查不到。
這極有可能說明,這人所說的身份是假的,是虛構的,爲的就是引導他們查向一個錯誤的方向。
可這又是爲什麼?
就算是查另一個方向,白府的人也不會輕而易舉的放過他,就算不把他囚禁在白府裏頭,也會時時刻刻派人監視着他。
更何況如他的身上疑點極多,就算是最後查明的身份正是如他所說,他不過是一個打工的。現在也不會輕易的放他離開了。
從他身上想不出來破題的關鍵點,京墨腦海之中突然想起,白世提起過,他說他是白氏工坊的人。
白氏工坊,這個已經坍塌了的地方,現在看起來,倒是像是一個解題的關鍵。
看來,除了得去一趟月出閣,這個白氏工坊,也得再去看一眼了。
突然想起這個人來,京墨腦海之中原本就不多的睡意被打消了大半。
既然睡不着了,她就乾脆從牀上爬起來,從外頭打了水洗了把臉,讓自己徹底清醒過來。
不知怎麼的,最近的她格外心煩意亂,性子也格外暴躁。思考事情的時候,總是愛胡思亂想,自己都沒法控制自己的思緒。這些亂七八糟的情況,在以前都是不可能出現的。
京墨摸不透自己的問題,乾脆走到書桌前,攤開一張嶄新的宣紙。
自從那天晚上從松竹院離開,白檀所提議的練習書法這件事情就一直在她腦海裏徘徊。
京墨還是不敢去松竹院,手卻漸漸癢了起來。便乾脆仿照着松竹院小書房的模樣,自己掏了銀子,收拾出來一個差不多的地方。
她買不起多貴重的,只是學了個外觀相似,只是這也給了她不少心理安慰。
當初忍冬還在的時候,見她這樣用心的佈置,偷笑過好幾回。就連當着京墨的面,都會時不時打去幾句。
只是現在睹物思人,京墨的心情又更加沉鬱幾分。
好在開始練起字來,就沒那麼多心思分到外頭了。京墨也漸漸沉浸在一筆一劃之中。入筆,行筆,收筆,她的目光隨着筆尖移動。
入筆“藏鋒”,行筆“中鋒”,收筆“露鋒”。
京墨只是個新人,學着字帖的模樣,一點一點的臨摹着。
“咚咚咚——”
臨摹完一頁紙,京墨剛收起筆,準備換成另一張紙,卻聽見外頭傳過來一陣敲門聲。
這動靜不算大,但也足夠叫她聽見了。
她連忙答應着,一邊收拾起東西來,一邊出聲應答。
“哎!來了來了,別急,我馬上就來!”
外頭的人也不着急,聽見裏頭有人答應,就停下了敲門的動作。
京墨收拾好東西,連手上的墨水都來不及擦,就連忙去開門。
一開門,卻是豆蔻。
“豆蔻姐姐?你怎麼來了?”
豆蔻今日換了一身淺杏色的裙子,襯得人格外嬌嫩。她平日裏不愛打扮,穿衣都是往冷色穿,這是少見地見她穿暖色,還是淺色。京墨不由自主的眼前一亮。
“姐姐今日這一身倒是好看,我瞧着,比起天上的仙女兒來也不輸多少。”
京墨一向是嘴甜,這會兒她還記得要跟豆蔻問問怎麼找個工具長輩,幫如意解圍,嘴就更甜了。
被她這麼一誇,豆蔻一張俏臉上飛起一抹紅暈,顯得更加俊俏。
“行了行了,別跟我貧嘴,我是來給你送零嘴的。”
一邊說着,豆蔻一邊遞過來一個包裹。看那包裹鼓鼓囊囊的模樣,像是塞了不少東西。
這可不像是豆蔻的性子,她平日裏雖然說不上多摳門,可爲了能夠早早自贖,一向是離着零食一類的東西敬而遠之,怎麼會突然送東西過來?
再看這外頭的包裝,也不像是從白夫人院子裏順過來的。白夫人那裏的東西大多是好看遠遠多於好喫,這樣普通的外觀,看着就不入流,自然是不會送到白夫人跟前的。
京墨有點摸不着頭腦,可畢竟是豆蔻親自送過來的,總不好叫人站在門口乾晾着。京墨便一邊順手接過來,一邊迎着人往屋子裏進。
“姐姐進來坐,我這兒沒什麼好東西找到姐姐,實在是簡陋的過分了點。”
搬過來凳子,又搬過來裝零嘴的小方盒子,京墨往豆蔻面前一推,示意她嚐嚐味道。
“這是我昨天從外頭回來時,路過一家新開的甜點鋪子特意帶的,就想給姐妹們嚐個新鮮。只是這一直忙亂着的,也沒能給姐妹們送過去。姐姐今天過來,倒算是第一個嚐了鮮。”
她笑的乖巧,盛情邀請之下,豆蔻也不好推辭,順勢抓起來一把品嚐着。
不愧是京墨開口說新鮮的,果然這口味就是跟普通的零嘴不一樣。吃了兩三個,連豆蔻都忍不住點頭。
“是好喫的,趕明天我也出趟門,叫他們也給我弄點來。”
京墨連忙笑眯了眼睛,將地址和盤托出,末了,還不忘給自己臉上貼個金。
“姐姐喫的舒心了,可不能忘了我啊!”
“自然是不會忘了你,到時候我拿回來了,第一個就叫人送到你屋子裏去,你看行不行?”
豆蔻擡手點點京墨的鼻子,卻忘了自己手上粘了一手的糖粉,弄得京墨滿臉白糖粉,活像只小老虎,便又被逗得哈哈大笑起來。
“行了行了,我來可不是爲了跟你逗趣纔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