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裏沒有點燭火,矮矮的屋頂沉重地壓在頭頂,顯得格外壓抑昏暗。
屋子裏的兩個人壓低了聲音說着話,面色謹慎,看着畏縮的很。只是話裏話外,卻都透露着不滿。
“別說了,只要不是我們,誰去都行。”
“是啊……”
這話一出,兩個人都重重的嘆了口氣。
“咱們得好好活着,她命苦的很,我們得替她報仇。”
第二個開口的那個人頓了頓,猶豫着開口,似乎有話要說。然而話到嘴邊,卻被一連串的敲門聲給打斷了。
“有人嗎?有人在裏面嗎?”
是個很清秀的聲音,聽着年紀似乎不大。
屋子裏的兩個人互相對視一眼,眼中有驚詫緊張閃過,不知道該不該答應。
“這是怎麼回事?”
一人臉色微變,看着還有些慌張。
“咱們要是被發現了,恐怕就沒命了。”
另一個人也跟着臉色難看起來,猶豫着不知道該怎麼做。
“怎麼辦?”
這可不是可以猶豫的時間,兩人的臉上閃過一絲狠色,乾脆一不做二不休,說出了心中最惡毒的判斷。
“你先藏起來,我看看外頭的人是誰。要是是那羣惡棍,就把他騙進來,蒙死他再說。”
兩人幾句話就達成了相同的意見,便按照說好的,一個藏到牀底下,另一個人順手摸了跟抵窗的棍子,開口答應。
“有人,你是來找誰的?”
“我是來找……我是來找花魁姐姐的。請問,她在這裏嗎?”
這個回答令門裏的人沒有想到,一時間就連動作都稍微停滯了一下。
“你來找……誰的?”
“花魁,我想來找花魁。”
門裏的反問並沒有讓屋子外的人有絲毫的退縮之意,反而更加大聲的說出了答案。她的聲音太大了,門裏的人反倒有些擔心會不會被她引起別人的注意,連忙開了門,將外頭的人拽了進來。
屋子裏並沒有點燈熬油,又因爲是昏暗的屋子,反倒比外頭要更加暗上一些。京墨眨眨眼睛,勉強適應了昏暗的環境。
“你到底是誰?你想來做什麼?”
還不等她放鬆下來,脖子上便抵住了一根長棍,彷彿她一個字兒說的不對,就會被狠狠的敲暈死過去。
“我看到了花魁留下的日記,我想見一見她口中那個最要好的朋友。”
握着棍子的手微微一顫,那人還強撐着,不肯搭話。
“這裏可沒什麼花魁的朋友,不管你想對她做什麼,我都勸你最好換一個人。否則,我手裏的棍子可不長眼。”
“我只是想見見,沒有別的意思。如果你不允許我見她,那我立刻走。不過,有個問題,還得麻煩你幫我問問。”
京墨倒也不緊張。
從花魁的日記裏,也能看出她的這個朋友性情很好,要是能得到她的幫助,對於接下來的行動都會有很大的幫助。
“你有什麼問題?”
果然,那人遲疑片刻,還是開口詢問起京墨的問題。
“什麼?”
呼吸微微一滯,京墨只覺得壓在脖子上的那根木棍的力氣瞬間增大了不少,連帶着接下來的呼吸都有點不順暢了。
“我說,能不能幫我問問,她是怎麼看花魁的死亡的。”
“……你怎麼確定,她人已經沒了,而不是得了重病,或者是其他什麼原因。”
“怎麼,難不成他們還會放過花魁嗎?”
“什麼意思,你給我說清楚,什麼叫他們放過花魁?這到底是什麼意思?你到底是什麼人?”
京墨微微一笑,看起來,這個花魁也不是什麼簡單的人物。有些祕密竟然隱瞞到了現在,連她最好的朋友都沒有告訴。
“你知道外頭的人是誰嗎?”
“是誰?”
“塗壯,你認識嗎?”
握着木棍的手漸漸鬆了些,那人的注意力漸漸被京墨吸引,開始思考起她話裏的意思。
“我不認識。”
“不認識沒關係,不過,你屋子裏藏的那個人,恐怕知道這個人是誰。”
脖子上的那根木棍的壓迫感驟增,京墨不急反笑,歪了歪腦袋,轉頭看向這位花魁日記之中着重描寫的“好友”。
說是好友,在花魁的眼裏,不過是一個人傻還好騙的踏腳石。如果有朝一日有需要的話,她會毫不猶豫的放棄這個所謂的“好友”。
這女子看着容貌十分精緻,只看這張臉,在青樓裏恐怕也是個有點地位的女子。只是看這屋子,怎麼也無法跟眼前這張臉相匹配上去。
“你到底是什麼人?你都知道什麼?快說!”
“放開我,把屋子裏那個人放出來,我跟你們慢慢說,怎麼樣?”
那人驚疑不定地看着京墨,似乎在判斷她口中話的可信度。只是京墨的面容實在是太過於安靜了,再看看她的身形,看着還是個孩子一樣。
猶豫片刻,她還是放開了手中的木棍。
“你最好說點兒有用的東西,要不然,我可不會客氣的。”
京墨又是一笑。
“請人出來吧,我們坦誠布公地好好說說。”
話音剛落,牀底下的人就有些狼狽地從牀底下爬了出來。
她似乎沒想到京墨一開口就點明瞭自己的存在,再隱藏自己就顯得有些多餘了,乾脆就爬出來,面色不虞。
“你到底是誰,最好趕快說明白,要不然我們現在喊了人來,你恐怕就沒命了。”
“沒命的恐怕不是我。”
今夜跑了許多地方,這會兒兩條腿都痠麻得很,京墨也不跟她們客氣,乾脆找了個凳子,坐了上去。
“而是隱瞞自己身份的葉宣竹葉少爺,對不對?”
“……哼。”
從牀底下爬出來的人沉默了許久,才冷笑出聲。
“我還以爲我騙過你了,沒想到你還挺聰明的。好久不見啊,京墨。”
“當然了,好久不見。”
在花魁好友略帶驚詫與迷惘的視線之中,兩人對視一眼,莞爾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