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夫人面色沉靜,安靜地端坐在上方,任由那些下人僕從來來去去。
“夫人別擔心了,她一定會沒事的。”
豆蔻和玉簪一邊一個伺候着白夫人,只是無論忙碌了什麼,白夫人都面無表情地擺擺手,示意她們不用管自己。
玉簪心裏焦急得很,只是當着白夫人的面兒,她也不好表示出來,只能在心裏乾着急。
豆蔻倒是能比玉簪好一點兒,她相信京墨,所以比起來玉簪,倒是沒那麼擔心。
只是看了一眼身邊這兩個擔憂不已的人,也不知道該勸點兒什麼好。
“夫人,您不能在外面守着。本來大家就人心惶惶的,您還在這兒守着,反倒是叫別人覺得……”
想了想,玉簪上前一步,試圖勸說白夫人回屋子裏等着。
這外頭這麼多人,明眼人一眼就能夠看出來白夫人對於京墨的偏愛,這會兒有白夫人坐鎮,別人就算是在心裏有點什麼小想法,也不敢說出來。
可等着白夫人沒工夫庇佑京墨了,這可就成了個壞處了。
之前捧得有多高,到了那個時候,就會摔的有多慘。豆蔻看多了這種場景,因此對於接下來會發生什麼,算的上是瞭如指掌,所以纔開了這個口。
“我就在這兒等着,我不走。如果今天等不到她,我就親自去找人。”
“夫人……”
玉簪與豆蔻對視一眼,眼中的凝重一閃而過。
有小廝從外頭匆匆忙忙地趕了過來,玉簪眼尖,連忙招呼人過來。
還以爲是帶來了什麼關於京墨的消息,卻沒想到那人只是面露難色,猶豫的搖了搖頭。
“沒有消息就再去打探,你回來做什麼。”
白夫人冷了臉,連一分餘光都不願意再分給他。
那小廝臉色白了白,跪在地上的身體都打着顫。
“我、我聽他們說,有人在南邊的巷子裏看見過京墨姑娘,想來跟您請示一下子,帶兩個人過去看看情況。”
只是沒想到,還沒來得及開口,就得了白夫人一個冷眼。這下,連這小廝都忍不住懷疑起自己來了,不知道自己到底該不該過來找白夫人了。
“借人你就去前頭找,你過來請示我有什麼用?我早就說了,你們要是能把人帶回來,我自然會重重有賞。可你這樣一而再,再而三的跑過來,卻一點好消息都沒有,真是叫人懷疑,你過來是做什麼的。”
白夫人這會兒心裏頭有事,脾氣不好,對於這個瑟瑟發抖的小廝自然也是沒什麼好臉色。
“我、我……”
“好了好了,快下去繼續打探情況吧。”
玉簪看了一眼那小廝,再看了一眼漸漸沒耐心的白夫人,連忙開口把人打發了。
要是再留下去,這人恐怕就留不在白府裏了。
那小廝這會兒終於是有了眼力價了,連忙點了點頭,手忙腳亂地跑了出去。
餘光瞥見他這樣一副上不得檯面的模樣,白夫人心裏的不滿又開始翻騰起來。
玉簪和豆蔻又連忙勸了幾句,見白夫人勉強熄了火,才又安靜下來。
兩人相互對視一眼,好一會兒才收斂了眸中的深意,各自低頭垂眸,想着事情。
京墨這趟外出可以說得上是狀況百出。下午才遣了人回來,說是如意跟着京墨出去了,不知做了什麼,連着告了好幾天的假期。
本以爲接下來應該沒什麼事情了,可沒想到臨近傍晚,只看見白世和白面書生兩個人鮮血淋漓地身影,相互攙扶着蹣跚而歸。那悽慘的模樣,看得人不知道該如何形容。
沒想到這還不算是完,白面書生已經昏死過去,只有白世一個人還勉強支撐着,見到了白夫人的那一瞬間,他才放鬆下來。
緊繃的那根弦一下子鬆掉,他張了張嘴,只吐出了兩個字,就昏死過去。
白夫人湊的近,正巧聽見了個正着。
“……有難……”
這可不是什麼好詞,白夫人臉色瞬間就難看起來。白世在她麾下這麼久,說出這兩個字的次數屈指可數。
連白世和白面書生這兩個戰鬥力算得上是數一數二強的人都被傷害成了這副模樣,那一個什麼都不會的小丫頭,又能怎麼活呢?
幾乎所有人都不抱希望。
可白夫人卻不這麼認爲。她只是安靜的立了片刻,便下了命令,要求手下所有的人都出去尋找京墨的蹤影。
還特意叮囑了一句,不要告訴白檀。
下人們聞言,心裏頭更加上篤定了京墨恐怕是沒了命了,不然也不會特意吩咐這麼一句只是白夫人的命令,他們也不能不遵守,只能在遠遠路過鬆竹院的時候,嘆着氣搖着頭。
他們心裏的想法,並沒有驚動白檀,也沒能夠來得及勸阻白夫人的判斷。
就這樣,從傍晚一直到深夜,除了白檀的松竹院,整個白府都是燈火通明。
那些小廝下人也不由得猜測起來,是不是京墨身上有什麼重要情報,所以白夫人才對她的遺體這樣有執念。
這猜測一出來,反倒是激起了那些人的尋找激情,都恨不得立刻找到京墨的屍首,看看能不能把這一份情報據爲己有,然後再向上爬爬。
不管怎麼樣,這份尋找的激情算是激起來了,連帶着松竹院的小廝都有所耳聞。
他有心思打聽,可其餘的人都得了叮囑,不敢跟他說實話。
那小廝也是個心大的,還真當是沒事,於是在白檀問起對時候,也學着那些糊弄他的人一樣,跟着白檀打起了哈哈。
“少爺放心吧,不過是進了老鼠,鬧了鼠災。夫人心情不好,纔要他們徹底清理乾淨,所以才弄到現在。您也不用管這些小事趕緊去歇息吧。過幾日就要離開了,您該養精蓄銳的好。”
宛如白晝的燈火照耀下,松竹院就像是一座荒蕪的島。藉着外頭的光芒,白檀定定地看了他一眼。
一貫是知道自己這個小廝是不靠譜的,可他怎麼也想不到,這傢伙居然可以這樣糊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