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說這件事情有多累,只是她實在是不擅長安慰。這會兒結結巴巴地哄好了一個人,也算是勉強將自己的戰績由零增長到了一。
送走了小丫鬟,京墨擦了擦額頭上沁出的點點汗水,正準備回去找豆蔻,卻又被人叫住。
府裏頭平日裏忙碌起來,要是遇見了什麼事情,下人們找的也都是兩個大丫鬟。現如今玉簪不在,豆蔻在自己屋子裏休息,僅剩下的那個紅箋,也不知道去哪裏了,現在能頂事情的,也就只剩下京墨一個人了。
解決完這邊,還有那邊的事情要處理。京墨忙得腳不沾地,一個上午一眨眼就過去了,好不容易纔得了片刻休息的時間。
只是就算是在歇息的時候,她身邊也有一堆人圍着,詢問這個那個的問題,叫她不得安生。
京墨也只能忙裏偷閒,匆匆忙忙地灌下幾口水,就繼續忙碌。
好在這個情況臨到下午時,倒是緩解了不少。
倒不是來問的人少了,而是紅箋從善治院趕了過來。看見外頭裏三層外三層地圍着人,把京墨包圍的嚴嚴實實的,看不過去了,上前幾步,將其中的不少人都趕走了。
在協助着京墨處理完這些人,紅箋也不由得冒了一頭的汗。
“你怎麼、怎麼這麼多人來找你問事情啊?”
剛纔說了那麼多的話,這會兒是一個字也不想往外頭蹦了,京墨搖搖頭,示意她稍作等待。
她自己也不顧形象了,大大咧咧的坐在一旁的大石頭上,在暖洋洋的日光下曬着自己有些痠軟的身體。
紅箋也不着急,點了點頭,乾脆抱着裙襬,坐在了京墨的身邊。
過了不知道多久,京墨才稍微緩過勁兒來,沙啞着嗓音開口。
“我也不知道怎麼這麼多人,怎麼,姐姐之前當值的時候,沒有這麼多人來找你嗎?”
想了想,京墨又補充道。
“就是那些零零散散的事情,比如前頭那個灑掃庭除的人就是來問我各類東西該放在哪裏。倒也不算麻煩,就是很繁瑣,我得一點一點地給他們解釋。”
紅箋皺了皺眉,好一會兒才搖搖頭。
“這種亂七八糟的小事情,他們從來不會來問我們。這種事情都是他們常做慣了的,怎麼可能不知道?再說了……”
她頓了頓,有些無奈。
“這些都是一些很簡單的事情,他們就算不來問你,也能找到人問清楚。只不過是要再費點事罷了。現在來問你,不過是想看你好不好說話而已。”
紅箋有些無奈。
“你知道的,就算是對白府很忠心的人,現在心裏頭最算得上是認可的兩個大丫鬟也就是玉簪和豆蔻。再勉強往上頭加一個人,我也能腆着臉,把自己加上去。”
京墨心裏頓時間便有了了悟。
“現在我突然出現,腰上還彆着豆蔻姐姐的令牌,他們心裏估計也會想的很多。”
紅箋點點頭。
“沒錯,所以你周圍就會莫名其妙多很多人來問那些有的沒的的問題。不過也還好,他們雖然來問你問題,人多礙事了些,但也沒看出來對你有什麼敵意與不認可,也能算得上是一件好消息了。”
這算什麼好消息啊……
京墨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再看着腰上的令牌,就有些沒那麼喜歡了。
之前因爲這令牌勉強算是救了自己一命,所以纔多有青睞。現在給自己帶來這麼些浪費時間的麻煩,就有些不喜歡了。
不過好在再怎麼難熬,現在總算是熬過去了。她乾脆解下來,轉身遞給了一旁的紅箋。
“我要這東西也沒什麼用,反而給我帶來了這麼些麻煩事情,我可不要再帶着他了,給你吧。”
紅箋微微一愣,本以爲京墨得知了這令牌這麼大的用處之後,會將其視爲珍寶,甚至於不樂意將它還給豆蔻,卻沒想到她會這樣乾脆利落地遞給了自己。
這一愣神,這令牌便被直接地塞進了手裏。紅箋垂下頭去,看了一眼這令牌,不由得輕笑出聲。
也難怪,要是沒有意外的話,以京墨這麼一個不愛麻煩的性子,是定然不會喜歡這個東西的。
要是她不捨得換回來,纔不像是她了。
想到這裏,紅箋也不推脫了,乾脆利落地收回懷裏。
只是收回去的時候,還有一些疑惑。
“平日裏只見過玉簪姐姐的令牌往外頭借,我想了想,還真沒想起來豆蔻姐姐把這令牌借給誰用過。這麼說來,你倒是第一個啊。”
京墨愣了愣,臉上閃過一絲不好意思。她搖搖頭,附在紅箋耳畔輕聲解釋。
紅箋瞪大了眼睛,她自然是知道上午發生過的事情的,只是卻沒想到,這東西卻是京墨自己拿的。
想了想得知這件事情之後,豆蔻臉上會是怎樣的錯愕驚訝,紅箋忍不住輕笑出聲。
“噗嗤,你這算是歪打正着了,要是豆蔻知道自己的那塊破令牌能派上這麼一個用場,倒也不會一直嫌棄這東西沒用了。”
京墨抿了抿嘴,忍不住也跟着笑起來。
“原來豆蔻姐姐也覺得這東西沒什麼用……”
還沒說完,卻又看見一個眼熟的小丫鬟急急忙忙地趕了過來。
她遠遠地看見了京墨與紅箋,也顧不上別的了,腳步交錯,幾乎要跑起來了。
“兩位姐姐,你們有見過豆蔻姐姐嗎?我四處找她,可哪裏都不見她人影。”
看了一眼天色,想來睡到了現在,豆蔻也該是醒過來了,京墨便點了點頭。
“要是沒什麼意外,她人應該就在我屋子裏,剛剛醒過來呢。”
那小丫鬟卻搖了搖頭,幾乎要哭出來。
“豆蔻姐姐早醒了,她還見過一個壞人,現在那個壞人已經被夫人抓住了,可豆蔻姐姐人卻不見了。”
京墨呆在原地,幾乎沒有弄明白那小丫鬟話裏的意思。
“什麼叫……見過一個壞人?”
這一覺睡得很舒服,是豆蔻這幾日以來,睡得最舒服的一天。
拍了拍軟踏踏的牀墊子,豆蔻有些懶散地將自己重新陷入其中。
想來是這軟軟的褥子,給了她十足十的安全感與舒適。
看起來得找個時間,麻煩京墨也再給自己做一牀褥子了。
她一邊想着,一邊打了個哈欠。
看了一眼外頭的天色,應該已經不早了。豆蔻伸了個懶腰,連滾帶爬地從牀上爬了起來。
只是也許是因爲起來的太猛的緣故,她的腦袋有些發暈,眼前一黑,竟然是又要栽倒在地。
好在她反應夠快,往後一歪身子,又重新倒在了京墨的軟牀上。
豆蔻乾脆又歇了好一會兒,確認了自己已經完全緩過勁兒來了,纔敢慢慢地從牀上爬起來。
她也不知道自己最近這是怎麼了,一直忙忙碌碌的,不知不覺之間,就有了這麼一個一着急起身就會頭昏眼花的問題。
好在現在這個問題還算不上是多嚴重,稍微閉閉眼睛,忍一會兒就過去了。
這會兒新起了身,腰間沒有被熟悉的東西硌到,叫她不由自主的下意識的摸了摸腰間。
沒有摸到令牌,豆蔻還有一些驚訝。
這東西雖然沒有什麼用處,但是她一向是隨身攜帶着的,就算礙事兒,也不會隨意把它丟開。
仔細思索了一會兒,倒是隱隱約約想起來,在自己半夢半睡的時候,好像是聽見有人敲門的聲音,那個時候又發生了什麼……
豆蔻皺着眉頭又想了好一會兒,只是勉強想起來,當時身邊的京墨急急忙忙的去了一趟,不知過了多久又回來了。
想來應該便是她順手拿走的吧。
要是在京墨哪兒,倒不用擔心,她一貫是聰明的,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拿這東西有什麼用處,想來也都是心裏門兒清。
至於落在別人手裏,那也只是個擺件。橫豎這東西沒什麼用處,她也算不上是擔心。
外頭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響,她仔細聽了聽,只聽出來似乎隱隱約約是白夫人那個屋子裏的動靜傳了過來。
“……真的很着急,我怕再過一些時間,玉簪姐姐會撐不住……”
玉簪?撐不住什麼?她人怎麼了?
豆蔻臉色微微一變,連再思索那令牌的地方都不去想了。
她原本還想歇息一會兒,這會兒什麼都顧不上了,匆匆忙忙地便推門而出。
“怎麼了?玉簪怎麼了?”
卻是一個眼生的丫鬟,看着打扮也有些土氣。豆蔻仔細打量了好幾眼,只覺得眼熟,卻想不起來在哪裏看見過她。
只是這一份眼熟,也成功叫她放下了心中的警惕。
雖然不記得在哪裏見過,但是看着臉熟,想來也是在什麼地方見過。她平日裏也不出白府,能眼熟的也沒有幾個人。現在能對一個人既陌生又熟悉,想來也是見過面的。
“你仔細說說情況,到底是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