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風綺雪沮喪的模樣點點頭。
駿和繼續說：“那也就是說，你心裏格外在意這件事情，恰恰證明了你愛着墨塵兄。”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駿和的語氣聽起來很平常，可是他的心裏確實酸楚無比。
在鈴鐺的日子裏，駿和拒絕了好幾次風綺雪，就是因爲他知道風綺雪的心裏還裝着蕭墨塵。
當真的驗證這一點的時候，駿和還是感覺到些許悲哀。
這麼多年的相處與照顧，還是抵不上他們曾經的感情。
風綺雪也沉默了，是的，即使她不願意承認，她是愛着蕭墨塵的。
因爲這段時間的分開，被迫將愛意深埋，反而讓這份愛在心裏紮根更深了。
她突然意識到在與駿和討論蕭墨塵愛不愛自己這件事情，抱歉地說：“對不起啊……我，我不應該與你說這些。”
駿和無所謂地一笑說：“你看你，我自己都不在意，你卻要這樣，你不對我說，還能對誰說？”
“可是……”風綺雪內心愧疚極了，她感覺自己在傷害駿和，在利用他，消耗他。
“沒關係。”駿和擡頭看着天上的一輪明月說，“我說過了，不希望我心裏的感情影響你我的關係。你依然可以對我傾訴你的心事，這樣我反而會覺得開心，覺得你需要我。”
“阿和……”風綺雪用悲傷又抱歉的眼神看着他，心裏不知道該怎麼辦。
“不要這樣看着我。”駿和依舊看着月亮說，“你會讓我感覺，你在可憐我。”
“我沒有！”風綺雪急忙辯解，然後低下頭，思緒雜亂地繼續拔草。
駿和緩緩吐出一口氣，調整情緒說：“好了好了，我們繼續分析，你覺得墨塵兄愛的不是你這個人，所以才這麼糾結是嗎？可我覺得墨塵兄正是因爲你的靈魂，纔會愛你。”
“也許吧……”風綺雪喪氣的樣子說。
“而且你看。”駿和繼續說，“墨塵兄在遇到亞蕾之前，他都沒有喚醒心中對你的愛意，爲什麼現在喚醒了？”
“爲什麼啊？”風綺雪呆呆地問。
駿和忍不住彈了一下她的腦門說：“因爲亞蕾對他講述了你們的部分過往啊。”
“啊。”風綺雪捂着額頭，皺眉問，“是這樣嗎？你怎麼知道。”
“今天亞蕾對我說的啊。”駿和緩口氣繼續說，“墨塵兄先是確定了白肅公的事情，然後又聽亞蕾講了你與他的部分過往，纔來這裏對你說這些，所以他一定是經過深思熟慮的，他確定，愛的人，不魔族女帝，而是你。”
風綺雪聽了駿和的分析，下意識點了點頭，心裏有些雀躍。
看樣子，蕭墨塵即使失憶了，也還愛着她，確實令人感動。
“可是……”風綺雪依舊十分消沉的模樣說，“可是……”
“可是什麼？”駿和看着她的側臉問，“還有什麼糾結的地方嗎？或者說你想親口聽墨塵兄說出來才相信嗎？”
駿和最後一句的語氣中帶着調侃的意味，風綺雪有些不好意思地說：“不是啦，我是在想……我畢竟不屬於這裏……”
原來她擔心的第二個點在這裏。
她只是穿書而來的靈魂，也許哪一天就要回去了，留下無疾而終的感情，對誰都是傷害。
這一點，駿和曾經提醒過她。
“所以你在擔心，你哪一天離開了，你們的感情該何去何從？”駿和輕聲問。
這一點他也擔心過。
風綺雪點點頭，悶聲悶氣地說：“如果我回到現實世界，還要繼續生活，心裏的感情該怎麼辦呢？我在現實生活中，不會再遇到蕭墨塵了，而他在書裏的世界也沒有我了。你說過的，這對誰都是痛苦的，倒不如沒有太深厚的感情，分開的時候也沒有過多的傷害。”
“話是這麼說不錯。”駿和抿着嘴巴想着如何開導她，思索着說，“可是……萬一你回不去呢？我是說，你要在這裏度過餘生呢？要永遠跟墨塵兄保持距離，永遠壓抑着心中的感情嗎？”
“我怎麼可能回不去啊！”風綺雪把手裏的草扔向駿和說，“你不要咒我啊！”
“哈哈哈。”駿和笑着躲開風綺雪扔過來的草葉子說，“我說萬一嘛，現在咱們說是有研究傳送陣法，不一點進展都沒有嘛。各種打算都要考慮到啊。”
“我覺得吧。”駿和看向波光粼粼的湖面說，“人的一生很短暫，有沒有來生不好說，能把眼前的日子過好，已經很不容易了。若整日瞻前顧後，畏首畏尾的，眼前的日子沒過好不說，還會影響未來的時光。倒不如瀟灑一點，徹底一點，即使分開了，也沒有留下遺憾和後悔。”
他說完，兩個人都沉默了。
有些話說出來容易，做起來難，就比如駿和自己，又何嘗不是瞻前顧後，想這些想那些逃避與風綺雪之間的感情呢？
“你當初……可不是這麼對我說的。”風綺雪小聲說，“是你說的，我終將要離開，現在又要我瀟灑一點。”
駿和揉了揉風綺雪的小腦袋說：“笨蛋，因爲我知道你心裏真正的人不是我，如果你我在一起了，然後墨塵兄來對你說這些，豈不是更難做？你一邊要顧及我，一邊又要剋制自己對墨塵兄的感覺，我不希望你陷入兩難的境地。現在就不一樣了，你只需要糾結墨塵兄愛的人到底是不是你，你到底需不需要去迴應，不用顧及我。”
“阿和……”風綺雪聽了這話簡直要哭出來了，紅了眼眶說，“我何德何能啊，能讓你如此真心的對我。”
“傻小雪。”駿和微微一笑說，“還記得你我初相識的時候，只有你會鼓勵我，相信我，那是我從來都沒有過的體會。”
“你纔是笨阿和。”風綺雪偷偷拭去眼角的淚水說，“那是因爲我瞭解你啊，我早就看過這本書了。”
駿和臉上的笑意更甚，低下頭掩飾眼底的那一抹苦澀，說着風綺雪的話說：“對啊，所以想來，你也沒有我想得那麼好嘛，也沒有多值得，你也不用覺得我有在乎你。”
雖然他口中這樣說，但風綺雪知道，他是爲了讓自己的心裏可以安慰一點，可以減輕一些負罪感。
四周又安靜了下來，誰也沒有說話。
風綺雪看着湖面出神，猶豫着不知道應該怎麼辦。
對於蕭墨塵，她害怕的是未來，要分離的未來。
對於駿和，她害怕的是現在，是現在迴應不了他的傷害。
駿和深吸一口氣說：“好了，不要再沮喪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現在最重要的是怎麼對付白肅公。”
“嗯。”風綺雪點點頭說，“我也不想了，誰愛想誰想吧。”
兩個人起身往湖邊小築走去，都爲了對方沒有再說什麼。
這一夜，風綺雪做了一個夢，這個夢奇怪得很，反反覆覆就一個畫面：蕭墨塵突如其來的那個吻。
回到皇宮的蕭墨塵躺在牀上翻來覆去睡不着。
他也不自覺地在回想着與風綺雪在廚房的那個吻，衝動而又甜蜜。
“風綺雪……”蕭墨塵的心裏不是沒有糾結，對於風綺雪，他知道失去的那部分記憶有多重要，沒有那部分記憶，對風綺雪濃烈的愛意就沒有了出處。
可是蕭墨塵是選擇勇敢面對的，既然喜歡，就要去爭取。
第二天，蕭墨塵在書房裏忙了整一天，與各路大臣安排着各種事宜，還有出發去西北的事情。
左靈萱滿心歡喜地再收拾行李，她已經許久沒有和蕭墨塵一起出去了。雖然還有亞蕾一起，可是總比一直困在這皇宮裏好得多啊。
晚上，蕭墨塵還想去靜心堂找亞蕾，讓她陪自己去鈴鐺裏找風綺雪。
可是亞蕾卻搖了搖頭拒絕了，她說：“蕭少俠想讓我陪着一起去找你愛的人，今晚，蕭少俠可不可以滿足一下亞蕾的心？”
“什麼？”蕭墨塵問。
“我。”亞蕾低頭撫摸着自己肚子輕聲說，“我也想見一見王爺，孩子也想見一見父親……”
蕭墨塵這纔想起來，亞蕾離開地牢這段日子都沒有見過她的夫君。
他整天只想着自己感情的事情，忽略了亞蕾。
蕭墨塵抱歉地說：“是我疏忽了，一直要你幫我，卻忘記了你的需求，這樣吧，今晚，我陪你去地牢一趟。”
“真的嗎？”亞蕾驚喜地看向蕭墨塵說，“我，那你等我一下好嗎？我想梳洗一番。”
她說着摸了摸自己的臉，滿眼都是要見到此人的欣喜。
蕭墨塵微微一笑說：“有何不可，我等你就是了，沒關係，我出去等，你慢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