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藥蕭墨塵一小口一小口地喂，喂到他的兩頰發酸，嘴巴里苦得都已經麻木了，都還繼續認認真真地喂着，沒有半點懈怠。
最後一小口的時候，一些藥汁從風綺雪的脣角滴落下來，蕭墨塵下意識就吻了上去，吮吸乾那些藥汁。
姐姐新換的衣服，可不能弄髒了。
喂完藥之後，蕭墨塵坐到風綺雪身後，替她輸入真氣，調節內力，順便看看她有沒有受傷之類的。
當一股清冽的氣息進入風綺雪微微發燙的身體裏時，她迷迷糊糊醒了過來，感受到嘴裏濃濃地苦味時又皺了皺眉，意識逐漸清明，她知道是蕭墨塵在身後。
她剛要轉身，蕭墨塵就說：“姐姐別動。”
聽到“姐姐”兩個字，風綺雪的心“咯噔”一下，眉頭微微皺起來，心裏懷疑地想，他是真的恢復記憶了？還是說裝的？還是說這是白肅公新的手段？
她不敢輕易下定論，生怕又被白肅公給整了。
見風綺雪不說話，蕭墨塵有些緊張地說：“姐姐，你感覺好些了嗎？我知道我失去記憶的這段時間裏，我們被迫分開了，可我現在恢復記憶了，我回來了，我……”
“蕭墨塵。”風綺雪虛弱地輕聲說，“這是哪？”
蕭墨塵以爲風綺雪不生他的氣了，回答說：“北雲皇宮的地下石室，這裏很安全，不會有人來的，白肅公也不知道。”
“把我送回鈴鐺裏。”風綺雪面無表情地說。
這一句話就讓蕭墨塵的好心情都消散了，他皺着眉頭地問：“爲什麼？因爲駿和嗎？”
“對！”風綺雪想起蕭墨塵打駿和的那兩掌就氣不打一出來，而且駿和還淋了雨，她語氣生硬地說，“送我回去！我要回去照顧被你打傷的駿和！”
“姐姐！”蕭墨塵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緒說，“現在在你心裏，他比我更重要了嗎？”
風綺雪冷笑一聲說：“當然，他在鈴鐺裏陪了我那麼多年，日復一日地照顧我，現在還因爲我受了傷，他當然重要了。”
打翻醋罈子的蕭墨塵收回手上的真氣，低頭深呼吸調整情緒說：“打他是有原因的，我看到你們在……”
“在接吻嗎？”風綺雪回頭冷眼看着蕭墨塵說，“是啊，沒錯，我們就是在接吻，怎麼樣？你也來打我兩掌？”
“風綺雪……”蕭墨塵不由得握緊拳頭，咬着牙說，“我知道你生我的氣，你也知道我不會傷害你的。”
“是嗎？”風綺雪皺眉反問道，“你現在不就是在傷害我嗎？”
蕭墨塵不明白，着急地說：“我怎麼傷害你了？你現在這樣對我，歸根結底都是因爲駿和！”
“沒錯！”風綺雪因爲激動咳嗽兩聲說：“咳咳！就是因爲阿和，蕭墨塵，我跟你從前沒有什麼明確的關係，現在沒有，以後也不會有，你最好把我送回去，如果駿和有個三長兩短，我饒不了你！”
看着風綺雪眼底的恨意，蕭墨塵甚至有種想哭的感覺。
“那我呢？”蕭墨塵委屈的眼神看着她輕聲問，“姐姐就一點都不在乎我了嗎？我好不容易找回的那段記憶，那些過往，在你心裏都沒有了嗎。”
風綺雪的心被蕭墨塵的眼神給刺痛了。
是他，曾經的蕭墨塵真的回來了……
可風綺雪卻偏過頭狠心說：“我與你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送我回鈴鐺裏。”
“不可能！”蕭墨塵起身站在牀邊，梗着脖子說，“你之所以在乎駿和，是覺得他在鈴鐺裏照顧了你那麼多年是嗎？我也可以！”
“所以呢？”風綺雪冷眼看向蕭墨塵問，“所以你要像白肅公一樣把我囚禁在這裏，證明你也可以是嗎？”
蕭墨塵快要不敢跟風綺雪對視了，因爲她的眼神太傷人了，他紅着眼眶說：“姐姐，我跟着你從魔宮裏出來，我們一路上的相處都是真情實感，事情變成這樣明明罪魁禍首是白肅公，爲什麼要我來承擔這樣的痛苦呢？”
“誰讓你痛苦，你就去找誰。”風綺雪偏開頭也不忍心看着蕭墨塵這個樣子說，“我要去找駿和。”
她說完就要下牀，可還在發燒的風綺雪雙腿一點力氣都沒有，直接就往前撲倒了。
蕭墨塵眼疾手快抱住了即將摔倒的風綺雪，緊緊地抱着不撒手，傾泄着心裏的思念。
現在回想起來，在沒有風綺雪的那段日子裏，在被白肅公控制得那段日子裏，蕭墨塵感覺自己過得渾渾噩噩的，就好像沒活過一樣。
“放開我！”風綺雪用力推着蕭墨塵說，“放開我！”
“我不放！”蕭墨塵執拗地說，“我好不容易纔恢復記憶，好不容易纔重新抱着你，姐姐，你怎麼可以這麼狠心地對我？”
隔着衣衫，風綺雪都感受到了蕭墨塵強烈而又快速的心跳聲，莫名其妙一股心酸涌上心頭。
風綺雪也哽咽了，閉上眼睛放下雙手任由蕭墨塵抱着，貪婪地享受着這久違的擁抱。
不過片刻之後，風綺雪睜開眼睛輕聲說：“墨塵，我們之間不僅隔了那五年的時間，還隔了兩個人。你身邊有了左靈萱，我身邊有駿和，他們的付出我們不能視而不見，這對他們不公平……”
“那你對我公平嗎？”蕭墨塵鬆開風綺雪，扣着她的肩膀，看着她的眼睛質問道，“左靈萱是我想要的嗎？那是白肅公強加給我的！這五年我都是一個行屍走肉！都不是我的意願，你卻要我接受那些？風綺雪，你明知道我被控制了還要這樣對我？”
“墨塵……”
“你不要說話了。”蕭墨塵搖着頭後退說，“我不想聽你說這些傷人的話，風綺雪，我不會放棄的，這不應該是我們的結局，你別想逃出去，我會讓亞蕾來照顧你的。”
他說完就要走，可到門口的時候又停下了腳步，偏過頭說：“駿和那邊，我會去看他的，你放心吧。”
蕭墨塵終究還是不忍心讓風綺雪擔心。
說起亞蕾，風綺雪上前一步叫住蕭墨塵說：“墨塵，你跟阿和的計劃對亞蕾說過嗎？”
“什麼意思？”蕭墨塵回頭看向風綺雪問。
風綺雪說出心中疑慮：“我想，亞蕾她也沒有真正的意識覺醒，只是信了我們說了那些話而已，所以她還是有被白肅公控制的風險，如果對她說得太多，也許最後都會被白肅公知道，反而利用她來……。”
蕭墨塵突然嗤笑一聲，轉身面對着風綺雪說：“所以，你不信任我，也不信任亞蕾，在這個世界裏，你就只信任駿和了是嗎？”
他真的沒想到，曾經教給自己真誠待人的風綺雪，也開始懷疑這個懷疑那個了。
“你不用這樣看着我。”風綺雪平心靜氣地說，“我說得都是真的，白肅公在這個世界有些絕對的統治地位，他能做到的事情我們都想象不到。我知道你跟駿和想要除掉他，想要爲自己或者爲我爭些什麼，可是這太危險了。”
蕭墨塵怔怔地看着風綺雪的眼眸，輕聲問：“你說危險的時候，是擔心駿和多一些，還是擔心我多一些？”
“呼……”風綺雪無奈吐出一口氣，又是這樣，自己跟他扯東，他卻在道西。
索性風綺雪擺擺手，走到牀邊坐下說：“你走吧你走吧，讓我一個人靜一靜。”
既然她這樣說了，蕭墨塵卻又不想走了，他似乎想到什麼，轉身回來，坐在牀邊的凳子上看着風綺雪說：“姐姐，你剛剛說的話我有些明白了。”
“什麼話？”風綺雪嫌棄又懷疑地看向蕭墨塵，已經做好準備聽他說出什麼奇奇怪怪的話了。
蕭墨塵居然彎起脣角淺淺一笑說：“你把駿和跟左靈萱放在一起比較，你說他陪你那麼多年，所以你對他是愧疚，是責任，並不是真的愛，對嗎？”
他說完緊張又期待地看向風綺雪，甚至帶着一些卑微可憐，想要在風綺雪這裏尋找一點點她還愛自己的蛛絲馬跡。
“不對。”風綺雪冷着臉說，“就是愛，我愛他，你不都看到我們接吻了嗎？”
她還在氣蕭墨塵不由分說地打駿和這件事情，故意說這些來刺激他。
果然，蕭墨塵臉上的表情僵住了，笑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醋意，是怒火。
他控制着自己的情緒，低頭說：“我知道你在故意刺激我，沒關係……沒關係。總之姐姐你放心，左靈萱那邊我已經說過了，爲了補償她，除了愛以外，我什麼都可以給她。”
“說起左靈萱。”風綺雪還是忍不住提醒蕭墨塵說，“你也不能在她面前表現得與人設相差太大，太過於反常，也會引起白肅公的注意的，到時候說不定想做的事情沒做成，還給自己帶來一堆麻煩。”
她自己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