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綺雪痛苦的表情也不用隱藏了，鮮紅的血液已經順着她的指縫流了出去，心口的疼痛折磨着她呼吸都困難起來。
好在蕭墨塵走了，他沒有看到這一幕。
風綺雪渾身的力氣彷彿被抽乾一樣趴在桌子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氣。
蒼白的臉龐，鮮紅的血跡，看上去彷彿瀕死邊緣掙扎的人。
她的淚不自覺地落下，眼神中滿是糾結。
這時候花蕊進來，看到風綺雪趴着，着急跑過去，再看到她滿手滿臉的血，被嚇到說不出來話，連連後退：“娘娘！奴婢去叫太醫！”
她說完又要像往常一樣直接跑，卻被風綺雪用法力給拉住拖了回來。
花蕊整個人重心不穩跌坐在桌旁，簡直要被嚇哭了，跪着說：“娘娘，您這是怎麼了？”
風綺雪恢復一些力氣，帶着血的手掐住花蕊的脖子惡狠狠你說：“今天看到的不許說出去，不然我就殺了你！”
花蕊瞪大了眼睛，不自覺地落下淚來，本想點頭，可是看着風綺雪吐血的樣子又擔心，說：“娘娘，奴婢給您傳太醫吧！”
“我說了！”風綺雪加大了手上的力度說，“敢說出去我就殺了你！”
花蕊紅着眼眶梗着脖子說：“奴婢不怕死！奴婢擔心娘娘的身體！”
無奈，風綺雪又不可能真的殺了花蕊，她鬆開手，說：“不用請太醫，先去把門關上，我告訴你這是怎麼回事，別聲張。”
“是。”花蕊忍不住咳嗽兩聲，爬起來去關門，還特意擋住自己的脖子，生怕被人看見。
花蕊走回去說：“娘娘，奴婢扶着您到牀上去休息吧。”
“我沒事。”風綺雪擦擦臉上的血跡，看上去已經沒有那麼虛弱了，力氣也恢復了許多。
坐在牀上，花蕊幫她把帶血的衣服脫下來，又端來清水洗手擦臉。
做完這些，花蕊跪在牀邊問：“娘娘，您這到底是怎麼了？身體時好時壞的？”
“花蕊，不許說出去，更不許告訴皇上！”風綺雪再次威脅她說，“如果你真的這麼做了，我也真的會殺了你。”
“可是……”
風綺雪微微一笑說：“傻姑娘，我與你相識並不長，你怎得對我如此忠心？”
“這是奴婢分內的事情啊。”花蕊擦擦自己的眼淚，理所當然地說，“而且您忘了，當初奴婢進宮的時候年齡小身子弱，還是娘娘特意讓奴婢來您身邊伺候的，要不然奴婢早就不知道死在哪裏了。”
風綺雪點點頭，這些都是曾經的皇后做出的善事，讓自己得了這麼個善果。
看着天真的花蕊，風綺雪有種想要傾訴的感覺，心中憋了太多的事情，若是沒有辦法排解一番，定然不好受。
她靠在牀頭說：“花蕊，我給你講一個故事好不好？”
“好。”花蕊乖巧的模樣跪坐在一旁聽着。
風綺雪嘆了口氣說：“有一個女孩子，無意之中來到了一個陌生的世界，她知道自己在這裏有死掉的風險，就爲了活下去拼命的想辦法，她認識了一個男孩子，相處的過程中，他們相愛了。可是還沒來得及互相表白，出現一個大壞蛋，把女孩子關了起來，把男孩子給弄得失憶了，這個男孩子就跟別的女孩子走了。”
“啊？”花蕊噘着嘴巴說，“那那個女孩子豈不是很慘？這個大壞蛋也太討厭了吧！”
風綺雪看着她真情實感的樣子輕笑說：“那個大壞蛋是很討厭，過了很久，男孩子恢復了記憶，就和女孩子聯手一起打敗了大壞蛋。本來他們以爲一切都會變好的時候，又發現出現了新的敵人，就是當初的另一個女孩子。”
“啊？”花蕊疑惑地問，“這麼坎坷啊？”
“對啊。”風綺雪感嘆道，“總是沒過幾天好日子，就有新的挫折出現。現在另一個女孩子要殺了這個女孩子，爭搶男孩子。”
“那那個男孩子就沒有表示嗎？任由兩個女孩子鬧矛盾？”花蕊問。
風綺雪搖搖頭說：“沒有，那個男孩子始終站在女孩子的身邊。不過現在有一個棘手的事情。”
“是什麼？”花蕊眨巴着大眼睛問。
風綺雪想着應該怎麼說，猶豫着開口：“這個女孩子被下了毒，平時一點事沒有，只要一靠近男孩子，感受到男孩子的愛意，心就會收到啃噬一般的痛苦，全身上下都會像火燒一般，過不了多久就會死掉。”
“是那另一個女孩子搞得鬼嗎？”花蕊義憤填膺地問。
“嗯。”風綺雪點點頭說，“這個女孩子一心只想活下去而已，可卻總是事與願違。現在，如果她想和男孩子廝守在一起，就要承擔很快死掉的後果，這是死別。如果她想活下去，就要遠離男孩子，逃得越遠越好，這是生離。花蕊，如果是你，生離死別，你會怎麼選擇？”
風綺雪補充說：“若是那個女孩子願意爲了和男孩子廝守而放棄生命呢？”
在這個世界裏活下去是風綺雪一直以來的目標，可如果要拿與蕭墨塵之間的愛來交換，她願意放棄活下去。
花蕊歪着頭疑惑地說：“可是娘娘，爲什麼非要放棄生命，非要在這兩個之中選擇一個呢？”
“啊？”風綺雪一愣，問，“什麼意思？”
花蕊說：“既然另一個女孩子會用下毒這一招，那說不定以後還會怎麼對付你呢，就算你遠走高飛了，說不定也會被暗殺啊。這兩個選擇橫豎都是死，倒不如爲自己的命搏一次，去找那個女孩子要解藥，或者永遠解決掉這個隱患。”
“咳咳……”風綺雪不自然地咳嗽兩聲說，“我沒說是我……你不要隨便代入。”
“娘娘贖罪。”花蕊低着頭說，“奴婢只是太投入了。”
“無妨。”風綺雪笑笑說，“你這倒是提供了一個新的思路，是我沒想到的。”
受到稱讚的花蕊起勁地說：“對嘛娘娘，而且搏一搏，不僅是爲了自己，也爲了那個男子啊，心愛的人靠近自己會死，這要是知道了，該多心痛，對方死了，留下來的那個人就得靠回憶度過餘生，那也太慘了。”
“是啊……”風綺雪一想到蕭墨塵痛苦的樣子，心裏就不好受，輕聲說，“那也太慘了。”
“還有啊。”花蕊繼續說，“女孩子有沒有對男孩子說呢？”
風綺雪搖搖頭說：“沒有，她怕男孩子擔心。”
“嗨呀。”花蕊拍了下手說，“應該說的呀，兩個人解決總比一個人強啊，不說就不擔心了嗎？”
“不說就不擔心了嗎？”風綺雪垂眸呢喃着這一句話。
可是，說了又能怎麼樣呢？
蕭墨塵也許會爲了風綺雪能活下去，而主動遠離她？可風綺雪不想是這樣的結果，她不想要爲了活下去而離開蕭墨塵。
蕭墨塵也許會爲了風綺雪去找左靈萱。
一個是人皇，一個是女帝，那說不定會引發更大的戰爭，到時候爲了風綺雪一個人而惹得生靈塗炭…。
不行不信！這樣的話風綺雪感覺自己的罪孽就更大了。
風綺雪看着花蕊說：“還是女孩子自己去搏一搏更靠譜吧。”
花蕊點點頭說：“還是要去拼搏一番，殺出一條生路。”
她說着還特意揮一下手來配合自己的話。
風綺雪忍不住笑起來，彈了一下他的腦門說：“你這丫頭，哪裏學來的？”
“嘿嘿嘿。”花蕊不好意思地一笑說，“宮裏的老太監常常會講些有意思的故事，奴婢偶爾偷懶去聽一聽。”
“好了，你下去吧。”風綺雪疲憊地說，“我累了，想睡一會兒。”
“可是娘娘。”花蕊還是沒忘記擔心風綺雪的身體，說，“您的身體真的沒事嗎？真的不需要奴婢傳太醫嗎？”
“不用了。”風綺雪笑笑說，“你看我這不是精神了許多了嘛。”
花蕊幫風綺雪拉了拉被子說：“那奴婢在這裏守着，您不要讓奴婢出去了，奴婢不放心。”
看着她真摯的眼眸，風綺雪也不忍心拒絕了，點點頭說：“好，那你看着我睡覺。”
閉上眼睛的風綺雪思緒萬千。
沒錯，她被左靈萱下毒了，就是在魔宮裏的時候。
左靈萱氣不過他們兩個恩愛相守的模樣，就想到了這麼一個辦法來折磨他們。
給風綺雪餵了噬心散，只要靠近蕭墨塵，感受到蕭墨塵的愛意，就會體會到噬心碎骨的疼痛，當遠離蕭墨塵之後，疼痛纔會有所緩解。
風綺雪沒有告訴蕭墨塵，一是不知道應該怎麼說，二是不知道應該怎麼做是最好的。
心裏糾結煩悶，想不出一個頭緒來，生離死別，一個結果不如一個。
原本她拼了命的想要在這個世界裏活下去，可這個世界處處想要讓她死。
風綺雪知道，也許自己與蕭墨塵的相愛是不被允許的，可是愛意這種事情如何能控制得了？
現在風綺雪已經決定要留在蕭墨塵身邊，就算死了，也算沒有遺憾了。
可花蕊提供了另一個思路，去找左靈萱要解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