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津體育場外面，三三倆倆的球迷開始入場了，爲自己支持的球隊助威。
也有人手裏拿着喇叭，拿着大鼓，氣勢倒是不錯。
雖然都買的普通的票，但前排實在是沒人坐，所以這個“便宜”就佔得很是自然了。
雙方球迷各佔了一塊地方，敲敲打打，發出了巨大的聲響。
也有幾個漂亮的女球迷夾雜在裏面，不過她們都是陪男朋友來的，重點也不在場上，而是相互之前擺個姿勢拍起了照片，準備發在空前或博客上秀一把。
場上也有好多記者，帶着長槍短炮，陣勢好像比球迷都大，不過他們相對安靜，只是小聲地聊着天。
這只是一場普通的甲級聯賽的對決，他們的任務就是在這裏認認真真地走流程，把新聞報道出來，若是能有個什麼裁判誤判，球員場上打架鬥毆的大新聞，那就算撈着了。
秋日的陽光很好，照在人的身上暖洋洋的，很有睡覺的慾望。
四部黑色的奔馳S系轎車從不遠處駛來，停在了體育場的門口，然後就是一羣人從車上下來。
這個陣勢都讓體育場門口路過的行人震驚了，這羣人看着挺有範的啊。
一個保安模樣的人看到這羣人就趕緊衝了進去，他也不知道該找誰，但找記者是肯定沒錯了。
“好像有大佬來了！”
聲音不大，但聽到的有好幾個。
“大佬？什麼大佬？”
幾個人都聚了過來，圍着那個小保安。
小保安說道：“我也不知道，豪車啊！現在人都進來了！你們看！”
幾個記者順着小保安的手指，看到了張源一行人面帶笑容的進來了。
張源露臉的時候不多，但不代表沒人知道他。
其中一個記者盯着張源反覆確認了一番，方纔猶豫着說道：“像是天源的老闆張源！”然後舉起手裏的相機就拍了一張照片。
另外一個老成的記者說道：“行了！別拍了，低調！這可是個大新聞，咱們中場休息的時候過去採訪一下。”
幾個人不約而同地點點頭，這種新聞當然是報道的人越少越好。
但手裏的傢伙卻沒停，也朝着張源一行人拍了幾張。
球員開始進場了，他們沒有發現任何的異常。
球場上你來我往，雙方打得有來有回，但多少有些有氣無力的感覺在裏面。
兩個球隊都高出降級區好幾分，保級壓力不大，很有可能在踢太平球。
張源卻興致勃勃地看了，還和邊上的王啓年討論：“你看那個球，都不知道分邊，視野那麼小的麼……”
王啓年只能算一半的球迷，他連越位都鬧不明白呢。
沈耀華卻是個球迷，聽到張源的話就說道：“中甲的球員，你還真不能有太高的要求了……”
“分邊啊，又不是什麼太難的技戰術！”張源有些鬱悶了，到底不是踢實況。
江海聯合一腳打門，皮球一下子就飛到了看臺上，球迷們發出巨大的起鬨聲，然後把球扔了下來。
比賽繼續……
到了中場休息的時候，比分依舊是0:0。
沈耀華說道：“張總，按照這個樣子，今天咱們估計要看個寂寞了。”
張源看着場邊的記者，對沈耀華說道：“沒事，咱們今兒本來也不是來看球的。”
果然，記者們已經有人動了，很快就到了張源這邊的看臺。
“您好張總，我是建康晨報體育專欄的記者，想問一下天源是出於一個什麼想法來看這場比賽的呢？”
張源笑着說道：“沒什麼事，純屬湊熱鬧。”
旁邊的單月華和程寧她們還在忙着拍照，今兒純屬來湊數的，她們又不看球，除了自拍之外沒別的事了。
但幾個記者也沒走，雖然看着問不出什麼話來，但肯定有東西可以挖，要不天源這麼大的陣仗過來湊熱鬧？
“張總覺得今天哪個隊能贏？”
有個中年記者，戴着眼鏡，一副斯文敗類的樣子，張源很喜歡他的猥瑣。
“不好說！我看大概率得打平！”
幾個記者紛紛點頭，他們也都是這麼想的。
甲級聯賽，獎金微薄，名聲也不響，除了真球迷能數的出來這些球隊之外，恐怕也就是附近的居民知道有這支球隊的存在了，這也直接造成了球員的動力不足。
想好好踢吧，又確實水平有限，反正都在次級聯賽下游了，划水吧。
球迷們的熱情也有所消減了，揮舞了上半場的胳膊在下半場的比賽裏就有些擡不起來，喉嚨也不太想發出聲響，只剩下有氣無力的喇叭聲，嗚嗚地擾人心神。
說是皆大歡喜可能有些假，但一團和氣倒是真的。
張源和那幾個記者早就聊到國外的足球了，從世界盃聊到英超，再從英超聊到歐冠，等到比賽結束的哨聲響起，張源拍了拍屁股起了身：“下回再聊啊！”
那幾個記者趕忙往場上拍了幾張照片，反正沒進球，什麼都不耽誤。
然後他們就看着這一波人出了體育場，門口四輛大奔停着，天源的人上了車便離開，留下了一堆的喫瓜羣衆。
“握草！今兒是什麼狀況？有大人物來看球了？”一個寸頭小哥摘下了墨鏡，嘴巴都張大了。
“不像！我看不像！大人物出場，那都得有一堆保鏢陪同，這明顯不夠檔次。”
“走了走了，八卦這些幹什麼？擼串去！今晚我得搞幾個活珠子纔行！”另一個穿夾克的小夥子明顯心思已經飛走了，然後就摟着自己的女朋友準備去打車了。
回去之後，王啓年就問道：“張總您不會真的想接手江海聯合吧？”
張源點點頭：“看明天報道吧。”
報道還沒出現在報紙上，江海聯合的老闆董大文就知道了。
“天源的老闆來看球了？”
“是的老闆，帶了好多人，看來都是公司的高層。”
聽到祕書的話，董大文的手指在桌上敲着。
搞足球他全靠情懷，剛開始的一年他熱情滿滿，一心想按照FM的方式來運行球隊，結果現實卻給他上了一課。
轉會費他就掏不起，門票收入少到可憐，球隊的冠名贊助也和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樣，若不是他的身家厚實一些，現在估計早就被拖垮了——眼下是沒垮，但也在苟延殘喘地死撐着。
張源的出現給他提了一個醒，那可以找人把球隊轉讓出去。
天源不一定會接手，這沒問題，他要去找體育局和足協哭窮去，而且這次態度一定要積極一些，讓他們切身感受到自己的難處。
打定主意之後，董大文就拍了自己祕書的屁股一下：“再盯着點報社那邊，要是有什麼消息趕緊打過來。”
第二天一早，張源就在報紙上看到了新聞：天源高層現身方津，江海聯合可能轉手。
文章寫的有鼻子有眼，在文章中張源就是一個資深的大球迷，而且對接手一支球隊的事情極感興趣，江海聯合彷彿就是張源的主要目標。
不過張源給他們準備了一個更大的驚喜，在週日下午的另一場建康照明對陣皖西電氣的比賽中，他再次帶着一羣人出現了。
“慢慢解讀去吧！”
要是能直接接手建康照明那是當然好了，可人家剛剛衝超成功，你總不能跳出來把桃子摘了——人家辛辛苦苦圖的什麼？連把癮都沒過咋可能轉讓！
報社裏的編輯都傻眼了，沒這樣的吧？你看球就看球，還到現場去！到現場就到現場，還帶了一波人一起！帶人就帶人，你還兩家球隊的比賽都看了！
不過另外一個資深的編輯談兵倒很淡定，他轉着手上的圓珠筆說道：“天源很可能要接手球隊了！現在就是在現場考察兩支球隊。”
另外一個女記者問道：“兵哥，他天源有錢麼？”
“天源沒錢？我告訴你，雖然我不在天源，但我也知道天源不缺錢！但足球的水太深了，張源還是別輕易進來的好。”
“那你覺得他如果進來，會選哪一支球隊？”女記者很是好奇，這種球隊轉讓的大事很是能激起各種討論。
談兵想了一會才說道：“江海聯合吧，別的不說，便宜！養一個超級聯賽的球隊，太貴了。”
他想不到張源手裏有多少錢，但他知道天源沒有接廣告，這是一大筆收入，也是他能想到的最直接的一筆收入。
羅宣也看到報紙了，張源這個動靜不小。
像這個層級的人，是不能再任性做事的——單人去看球可以，帶女朋友一起去也可以，再約上三五好友也無傷大雅，但整個公司的高層都出現了，這個信號就很明顯了。
“這小子在想什麼？這就開始飄了？”羅宣一把年紀了，對事情看得比其他人都清晰地多。
中國足球的環境並不好，每一個進入的人都滿懷激情，而每一個退出的人的都會轉身啐一口唾沫，然後丟下一句話：老子再也不玩了，再玩是狗！
“小雨！小雨！”
羅雨從樓下衝了下來：“有事兒？”
“你最近和張源走的挺近的？”
“見過幾回，咋了？”
羅宣抖了抖報紙，對閨女說道：“你下回見到他，讓他慎重考慮。”
羅雨接過報紙，愣了：“他回國了？竟然靜悄悄地回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