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源這種人，他接觸了很多，知道他們並不需要什麼太多交待，可能方小圓低個頭這件事也就過去了——他張源還能拿人家怎麼樣？張源是要臉的——起碼人前要臉。
但林靜雅那邊也得有個交待纔行，萬一被她知道了自己幹這種狗屁倒竈的事情，以後說不定會有齟齬。
目前林伯年的職級沒有宋均平大，但宋均平這輩子估計最多也就是個副省長，還是排名最後的那個——林伯年也不是沒有希望到達，說不定還能再進一步，只是時間長短而已。
所以，當晚宋純就藉着林靜雅和自己這邊兩個父輩的名頭，嚇住了方小圓，再加上張源的名頭，那就更好使了。
方小圓害怕歸害怕，但沒真的認了。
這一步走出去，她就再也回不了頭了——她還不想走這一步。
所以，第二天張源出門的時候，就看到一個年輕的女孩在小區門口逡巡。
見到張源的車，女孩就趕緊上前了。
“美女，麻煩讓一下，拜託了！”司機小劉的態度很好，他可不想給自己老闆惹麻煩，現在網絡發達，但凡有點風吹草動都會被無限放大。
看到小劉把車窗搖下來，方小圓就趕緊上前了。
“你好，我想問一下，車裏坐着的是張總麼？”
小劉警惕地說道：“不是！”
自己老闆沒說認識這個女孩，小劉不會承認後面坐着的是張源。
“那是誰？”
小劉依舊很禮貌：“小姑娘，你問這麼多幹什麼？我得趕緊出門了，不能耽誤時間了。”
方小圓眼睜睜地看着小劉把車開走，後排的玻璃很黑，她看不到裏面。
不多時，張雲天和錢瑜都下來了。
方小圓手裏有他們的資料，一眼就認出來了。
“叔叔阿姨對不起！”
錢瑜認出來眼前的這個就是昨天很囂張的那個小明星，心中很是不爽：“老張你看，前倨後恭，此之謂也！”
張雲天也不想在這件事情上再牽扯了：“你不要這樣，我們還得出門。”
方小圓又朝張雲天和錢瑜鞠了一躬：“叔叔阿姨對不起。是我做得不對。”
張雲天說道：“要是我兒子不是張源，你還會來麼？”
這句話很是誅心，方小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但還是說道：“叔叔，我知道錯了，往後我再也不會這麼做了。”
張雲天看着方小圓，一字一頓地說道：“我們並沒有要怎麼着你。”
他說的是實話，但方小圓不敢信。
一早，劇組就接到了江海大學的通知，不同意他們進學校取景——這無關張源，是宋純打了招呼。
再說了，林靜雅也受了氣，江海大學更不可能放劇組進學校。
這個消息一到，孔令泉對方小圓就很不滿了。
如果真的因爲她之前的囂張，估計劇組的開支會直線上升——這個損失方小圓不會賠，但孔令泉不能讓方小圓像個沒事人一樣，所以他也在給方小圓施壓。
得罪導演的後果很嚴重，沒有演員想承擔。
方小圓道歉沒成功，張雲天帶着錢瑜去了小區旁邊的早茶鋪子。
錢瑜一路上就抱怨道：“真像個牛皮糖。”
方小圓跟在後面，低着頭，但她也不好跟着進早茶鋪子，而是打車去了天源。
這次她沒白來。
張源還在樓下的紅葉喝咖啡喫三明治，她一眼就認了出來。
“那個，張總，昨天的事情，是我不對。”
張源擡頭看了她一眼，伸手示意道：“坐吧，站着不好看。”
方小圓趕緊在張源的對面坐下，就聽到張源說道：“我不想教你做人。但我聽說你是個學霸，所以想請教點東西，你答不答得出來，這事都算過了。”
這句話把方小圓嚇壞了，張源的名聲在建康都傳遍了，一個自考本科的傢伙能考上交大的物理系研究生，這本身就是個傳說。
物理……她丁點兒不會啊……
張源已經開口了：“昨晚我父親對我說了一句話，躬自厚而薄責於人，下一句是什麼？”
下一句？方小圓完全不知道啊，但她畢竟拗了那麼多年的學霸人設了，對於“躬自厚而薄責於人”這句話還是能理解的，心中猜想這件事情應該過去了，畢竟張源日理萬機，哪有時間和她一個小姑娘計較？
張源已經把三明治喫完了，又喝掉了杯子裏的咖啡，對方小圓點點頭，說道：“再見吧。”
這事？算過去了還是算沒過去啊？
方小圓有些憂愁，但張源留下的那句話她倒是覺得可以算過去了。
林靜雅不是張源，有固定的地方可以抓，現在是暑假，她沒有課。
這一耽誤，就是一整天。
晚上的時候，宋純就出現了。
但宋純沒有得手，方小圓的經紀人王林珠也通過宋純的傳話人把話傳了回去：“張源那邊已經搞定了。”
一天的時間，足夠王林珠來運轉了。
她已經打聽出來，宋純和林靜雅之間的交集幾乎爲零，所以第二個當事人基本就沒有宋純什麼事了。
而且林靜雅也是因爲錢瑜被推而生氣，現在人家張源都“躬自厚而薄責於人”了，那還有什麼過不去的呢？
宋純還等着呢，沒想到等來了這麼一句。
“小妮子還挺硬氣的……”宋純嘿嘿一笑，然後說道：“走，咱們喝酒去！”
師出無名了。
宋純難得放手了，但這件事卻沒過去。
張源的那句“躬自厚而薄責於人”，方小圓不過三天就忘在了腦後，她只知道，劇組又可以正常拍攝了。
取景的地點被選在了交大。
不同於前幾天還有人圍觀，交大的校園裏，雖然也有三三兩兩的學生經常路過，但竟然都沒人正眼看他們一眼。
同江海大學一樣，這裏的學生也都是奔着學習去的，不管考不考研，學習以外的事情，他們都極少關注，或者說，他們沒有興趣去關注。
明星？與我何干？他們會的我都會，我會的他們可能聽都沒聽說過！在這裏，光有錢還真不好使。
所以又是一波安保人員拉着長長的隔離線，但卻驚奇地發現沒人過來騷擾。
戲拍得很順利，但這羣明星心中卻有種別樣的味道。
比較輕鬆的就是這羣特意請來的保安了，都坐在樹下乘涼，笑嘻嘻地等着一天結束結工資。
等到下午的時候，就可以收工了。
王林珠來到方小圓身旁，問道：“事情真的結束了？”
方小圓搖了搖頭：“我感覺遠沒有結束……”
“怎麼說？”王林珠對方小圓很是關心，這畢竟是自己公司的一個招牌人物。
方小圓有些沮喪：“王姐，我從小在建康長大，還沒想過建康的水有那麼深。”
王林珠拉着方小圓到了樹蔭下，把自己手裏的書放在路牙上面，讓方小圓坐下，然後她也陪同一起坐下。
“你這建康本地人都摸不清麼？”
方小圓愈發沮喪了：“書上說，站得高看得遠，一點也不假。”
王林珠有些欣慰：“你能想到這一點，就沒白喫這個教訓。”
“王姐，我從來都沒想過，我能攤到這種事。”
王林珠知道方小圓說的是有人想要趁機“潛規則”她的事情，但王林珠畢竟活了三十幾歲，許多事情早已看透，方小圓怎麼可能沒想過？她肯定早早就想過了。
但她也沒說透：“放心吧，咱們馬上就回滬海了。等你咖位大了之後，這種事情就會少很多了。”
這個事情王林珠也不一定能搞得定，更何況宋純還是個背景深厚的地頭蛇。
像張源這個事情，其實也沒有結束。
得罪了就是得罪了，人家當面不追究就已經很給面子了，但以後想讓人家配合，那是不可能的。
更爲關鍵的是，張源在圈裏不是沒有話語權。
他有一個視頻網站，還拿過“金麥克”的最佳作曲獎。
罷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方小圓的眼睛看着遠處的蘑菇亭，亭子下面有幾個女生正在看書。
王林珠順着她的眼神望去，以爲方小圓在羨慕人家，但其實方小圓的思緒已經往其他的地方飄了。
她知道自己往後想在建康或者江海這邊接着風生水起，那就得有個大靠山纔行，她需要趕快找一個。
潛規則？她不是沒見過。就現在，說不定都有女演員正在酒店裏等着孔令泉去潛她們，求的也不過是能有個小角色露個臉而已。
想喫這一碗飯，不想被潛那是不可能的——據說沒人敢潛的女演員也就那麼幾個，一個巴掌都數得過來，還用不完。
反正都要被潛，那爲什麼不找一個大靠山呢？
方小圓眼神開始堅定了，這個靠山一定要足夠大，能夠讓張源宋純都不敢招惹纔行。
燕京，滬海！
只有這兩個地方的大佬纔會讓建康的地頭蛇顧忌三分。
想來想去，方小圓決定選擇去燕京走一走。只要自己正常發揮，那找到靠山不成問題，而且之後資源也會多起來。
正所謂有得必有失，有失也必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