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勇，之前我爸教過的，都快二十年了，不知道人家還願不願意伸手幫這個忙。”餘諮心裏不確定，但他知道一定得試一下。
這個蔡勇目前在市裏面的一個交通局的一個主管部門做副科長，至於是什麼部門，這些人都沒打聽清楚，但聽着名頭很靠譜。
蔡勇也很爲難，但人情社會就是這樣，幫不上也不能直接拒之門外，他還是得曉之以理纔行。
餘諮和馮英拎着大包小包上門了。
交通局的家屬院有人看到他們的身影，只是心照不宣地相互笑了笑——誰家還沒有幾個人上門了？
“302！就是這裏了！”餘諮穩了穩心神，又回頭對馮英說道：“媽，別哭喪着臉。咱們可馬上就要進去了。”
“嗯！”馮英擠出了一個笑容，比哭還難看。
餘諮上前敲了門，很快就有個略胖的中年女人打開了，頭髮染了黃色，還燙過，微卷。
她上下打量着餘諮他們，露出的那種眼神讓餘諮很想甩手出去，但他是來求人的，還是得忍着。
“請問，這裏是蔡科長家吧？”
“老蔡，找你的！”胖女人朝房裏喊了一嗓子，然後側了側身子：“都進來吧。”
到了裏面之後，餘諮和馮英都拘謹地坐在了沙發上，胖女人給他們倒了兩杯熱水就進屋了，甚至來不及聽他們說上一聲謝謝。
蔡勇也出來了，趿拉着拖鞋。
“您就是師母吧？這位肯定是小師弟了，一眨眼都長那麼大了啊？有女朋友吧？”
“有了！”
“真好啊！我都想起來我年輕的樣子了。”
餘諮心裏着急，他陪着蔡勇說了一圈車軲轆話之後便點明瞭來意：“那個……蔡科長，我爸的事情，估計您也聽說了，有沒有機會說個情的？”
蔡勇心中都開始搖頭了，這個餘諮看着年輕，但也真的是沒有長大。
這種事情哪裏是能說情的？要是連這種事情都能說情，那檢察院反貪局豈不是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小師弟，教育局那邊你們去過了吧？”
“去過了……”
“那邊怎麼說？”不管怎麼樣，教育局那邊纔是主管單位。
餘諮情緒就很是低落：“孫局長說了，郭校長也是在前面一段時間就給規起來了，比我爸還提前。”
蔡勇說道：“這個事情現在市裏面都在傳！關注度很高。”他的意思也很明確，這個事情你們就認命吧，不管誰來都不好使。
餘諮能聽得出來蔡勇的意思，但他還想再掙扎一下：“蔡科長，就真的一點兒辦法都沒有了麼？”
蔡勇搖搖頭：“要是難度高，我可能就躲着不見你們了。我見你們，其實就是辦不了了。”
馮英的心也開始往下沉，眼淚又流出來了：“這可怎麼辦啊……”
不過從始至終，他們都沒有說過餘長河是冤枉的。
“不過你們要是後面能見到老師的話，和他講一下，拿了多少，都趕緊交出來，能輕判的。還有啊，不要有僥倖心理，這個錢是藏不住的。”到底師生一場，蔡勇覺得還是要給眼前的兩個人提個醒。
“可惜見不到啊……”馮英也愁，看來就是爲了防止雙方串供，現在餘長河只能見律師。
蔡勇也沒辦法，他犯不着把人情搭在這個事情上面。
下午的時候，餘諮和馮英又去見了餘長河的另外一個學生，同樣也沒有結果。
回去之後，餘諮都開始盤算着怎麼把錢給湊出來了，就像蔡勇說的那樣，這個錢不退是不行的。
摸了摸嘴角，泡好像又冒出來了好幾個。
“這回張家父子可算得意了！”餘諮恨恨地想道。
但很快，馮英就發現自己的卡里面開始取不出錢來了，看來是被凍上了，餘諮的賬戶也是一樣。
正如郭昌所料，餘長河沒有交待。
餘長河沒法交待。
他首先想到的就是兒子在燕京的房子，要是自己這邊交待了，那邊的房子就沒了。房子沒了，兒媳婦也就沒了，爲了兒子，他也得撐住。
入手的金額已經超過一百萬了，在司法上已經屬於“數額巨大”了，自己交待也只能交待八十萬的金條，其餘是無法交待的。
可既然是這樣，爲什麼還要交待呢？餘長河覺得已經到了“蝨子多了不癢”了。
金條早在郭昌“養病”，他主持工作的期間就帶回家讓老婆馮英藏起來了，這種好東西可不能放在辦公室，萬一哪天被哪個來串門閒聊的人翻出來就不好了。
他看了看窗外，已經有月亮升起，他現在腦子裏都是遲志強的《鐵窗淚》。
同樣的月光，不同的風景。
建康那邊，張源迎來了吳雪。
吳雪是在中午左右到的滬海，王明遠盡心盡力招待了一頓午飯，連同吳雪的小夥伴一起都邀請了。
午飯的時候，吳雪就歸心似箭了，所以在午飯之後，她就和小夥伴們分別，然後乘着天源的專車到了建康。
留美的同學都很羨慕，沒想到吳雪還真的有這麼一個大佬級的同學。
看着吳雪離開，其餘的人都覺得吳雪肯定要進天源了，換成他們也不會再去選擇其他公司了。
“不行！回頭我要和小雪聯繫一下，我也要進天源！”一個長髮女生同樣心動，就吳雪的這個陣勢，說吊打她們那是誇張了，畢竟能留美的大多數家境都還不錯——但想和張源比那就確實很難了。
吳雪是先到的天源總部。
林東區雖然沒有其他幾個區繁華，但天源的周圍已經可以看到將來的影子了。
這裏一定會是一個人口稠密的區域，不但有大量的寫字樓，還有大量的商場，酒店，以及其他的娛樂設施。
張源和邱雪娜在大門口見到了吳雪。
“怎麼樣？還困麼？”
“困成狗了！”吳雪覺得自己能堅持到現在沒睡覺，簡直就是個奇蹟。
“我還想帶你先參觀一下的。”張源很是臭屁，但吳雪並沒有要給他這個機會。
“說實話，我都不想喫飯了，我現在就想睡覺。”
單月華趕緊就給吳雪遞了一杯咖啡，吳雪極不情願的接了過來。
“那今晚就送你回酒店睡覺，明天中午咱們再喫飯！”
“這樣最好！”吳雪一聽說可以不用被架着去喫飯了，心情馬上就好了很多。
“走吧，我們送你去！”
張源拉開車門，就坐了進去——後排留給了邱雪娜。
到了酒店門口的時候，邱雪娜就問張源：“你是不是有話和小雪說？”
“你看出來了啊？”
邱雪娜笑道：“你但凡心裏能藏得住，就不會跟着過來了！而且看來這個話還是要今天說，你都等不到明天了。估計就是怕被別人誤會，你才帶上我一起的。”
張源苦笑道：“你能不能不要那麼聰明啊？”
邱雪娜拉過行李箱，對兩個人說道：“你們說話吧，我先把東西送到房間。”
看着邱雪娜離開，吳雪就很奇怪：“你是有什麼話還得躲着娜姐？”
張源說道：“昨天，也就是高考的最後一天，餘長河被抓了。”
吳雪雖然困成狗了，但腦子依舊好使。
“是你乾的？”
張源否認到：“怎麼可能？你當我是誰？那是國家司法機關！當然了，裏面也有我一點關係。餘長河貪污了石塘中學的錢，裏面可能有我捐的。”
“餘諮是不是回林城了？”
“我沒有問。但我估摸着他應該回來了。餘長河具體貪了多少不確定，但郭昌和賈枋也都進去了。”
“好嘛，又是一窩！”吳雪想起來餘諮就牙癢癢，她是恨不得讓餘諮被關進去個幾年。
“正好你現在要休息，到明天中午怎麼也能休息個十幾小時了，足夠你消化的了。”
看着張源的樣子，吳雪心中篤定，就是這小子把餘長河給弄進去的。
給石塘中學捐款是明面上的，考驗餘長河的人心也肯定是夾在在裏面的，而且現在看來，人心果然是經受不起考驗的。
邱雪娜很快就下來了，看着留在大堂裏的兩個人心情極好地聊着天，就笑道：“看來也沒什麼大事嘛！小雪，我可是聽明遠說了，你今兒中午在滬海，筷子都快炫冒煙了？”
“這是污衊！這是毀謗！明兒中午喫鴨子啊！我得先回房間睡覺去了。”吳雪說這話的時候張源和邱雪娜都能感覺到她的心虛，這小妮子眼神都開始飄忽了。
吳雪從邱雪娜手裏接過房卡，腳下就一個踉蹌，差點兒摔倒——這是熬夜後遺症，頭重腳輕。
到了房間之後，吳雪先洗了個熱水澡，又把頭髮吹乾，舒舒服服往牀上一躺，抓起電話就給家裏打了過去。
“爸，我到建康了，對的，張源接的我！還有啊，我聽說了一件大事，餘諮他爸進去了？”
“等你回來再說！對了，你還有什麼想喫的，趕緊說！我和你媽去準備一下！明兒還得請你張叔錢姨一起喫個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