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東昇的局攢成了，但他差點兒遲到。
“梁部·長，您這是怎麼了？着急忙慌的？”孫井澤都坐了很一會兒，心裏也漸漸有了情緒，但不能帶在臉上。
俗話說得好，縣官不如現管，他現在就是和張源一樣，就一個商人，只是他的家世比張源顯赫，能夠在四九城橫着走，梁東昇也不得不賣他一個面子。
一進門，梁東昇就連連告罪：“實在對不住幾位，路上沒想到那麼堵！這都周未了，怎麼一個個的都不留在家裏歇着？小孩子周未精力都那麼旺盛麼？”
旁邊另外一位公子哥兒黃宇說道：“梁部·長，這您還不知道？這周未了，大家還不都得出去玩啊？在鋼筋水泥裏待了五六天了，今兒是一定得出去放風的！”
梁東昇也坐下，和過來的祕書交待了一下：“去點個菜！”
端起桌上的茶水略略喝了幾口，梁東昇就感慨道：“沒想到啊，張源和我前後腳離開的，竟然還能比我先到，有的時候是不能端着架子。”
黃宇說道：“您不端着點，張源能對您那麼客氣？”
梁東昇笑呵呵地說道：“倒也是！”但隨即心中一緊，今兒過來可不是吹牛的，是要說正事的，正好黃宇給開了個頭。
“不過吧，張源對我的態度實在有點太上趕着了，讓我感到心裏毛毛的。”梁東昇隨手從兜裏摸出香菸，旁邊的黃宇趕緊把打火機給湊了上去。
梁東昇把煙嘬着，抽了兩口，接着說道：“要說表面功夫，這小子做得也是不錯，對我那是畢恭畢敬！我這邊一張嘴，他那邊就敢應承！要不是今天上午齊凌雲去了部裏一趟，我都要真以爲那小子想抱我的腿了！”
黃宇和孫井澤都覺得怪怪的，梁東昇是不是真的飄了？張源去抱你的腿？你的腿夠粗麼？在燕京有人家老齊家，在江海有汪鹿峯，怎麼也輪不着你啊？
但飯桌上是不能拆臺的，拆臺的話就不禮貌了，他們倆還是得順着點梁東昇。
“到底是梁部·長，這頭腦就是清醒！”
“你們也不用給我戴高帽兒！孫總，咱們就說這個事情怎麼辦吧？三個億，這小子愣是連個價都不肯砍！他就算砍砍價兒呢？砍了價，就算齊凌雲當面找我也好交待過去，這下子好了，我是連老齊家都交惡了，這會兒他們的飯局也開始了，不知道在商量什麼招呢。”
孫井澤杯子一握，冷冷地說道：“老齊家但凡有點脾氣，就知道這次得配合咱們一把！有的人做得太過分，是得提提醒了！官兒大怎麼了？他畢竟還不能爲所欲爲！要是老齊家這回敢往那邊站，四九城的老哥幾個可不認他們了！”
黃宇也頗爲贊同：“沒錯！就算再厲害，八年後也得新人換舊人了！那個時候誰說話好使還真不一定！但梁部·長您就不一定了！”
“怎麼說？”
黃宇低聲說道：“這次宋均平下臺，西江的一把手只能從中·央派過去，絕對不能把西江的二把手提上來！這個道理您懂！”
梁東昇很是遺憾：“可惜啊！我都沒掛上常·務副職，過不去啊！過去了最多也就三把手！”
“這次不行，下回就不一定了！三個億呢，您自己琢磨一下看看怎麼分配吧！要是能把這個事情做成長期合作，那之後去地方上任實職就會快上很多了。”
梁東昇苦笑道：“還長期合作呢，就這一回了！老齊家要是能讓張源再掏第二次錢，那他們也不用在四九城過了！”
孫井澤捏着下巴，邊想邊說：“那關鍵就是老齊家了！我回頭去和齊凌雲聊一聊，要是真的能說動他們，那梁部·長您的事情解決了不說，我們這夥老兄弟也能重新站在一塊兒！”
“就是得站在一塊兒纔行，要是各人都想各人的，那誰搭理咱們？”黃宇覺得這個時候不能認慫，羅強就算再厲害，也得考慮一下他們這羣人。
“凡事宜早不宜遲！孫哥，回頭咱們先去找一下齊家老三。”
“不急，讓子彈先飛一會兒！今晚咱們就喫飯！”
海子邊齊玉霄的院子裏，菜都上齊了，齊玉霄伸手把酒打開，給大家倒進了分酒器。
剛剛喫飯之前，這邊就都聊過了，明天一早張源就要去送支票，讓事情變成一個既定事實。
三個億的資金，在座的沒人認爲這筆錢能完全被利用到，這裏面恐怕會有一多半都要去向不明，這也是齊凌雲要的效果，至於後面，他不打算再插手了。
酒沒喝完，外面有了狗叫的聲音，小齊陸牽着大金毛回來了，身後跟着的是高羣芳安欣單月華，詹鋼也跟在後面。
她們過來，也代表着飯局要進入尾聲了。
“大家喫點餃子！明天張源就回去了，就當是送行了。”
張源看着碗裏歪七扭八的餃子，不禁也樂了，這餃子很是有些面熟啊。
安欣臉上微紅，放在張源面前就帶着小齊陸去邊上玩去了。
大家吃了主食，又稍微坐了一下，方鵬舉就牽着大金毛先離開了。
小齊陸驚奇地發現剛剛困到不行的大金毛好像睡醒了，搖頭擺尾地一路小跑離開了。
等到客人們都告辭之後，張源也和安欣離開了，這個時候齊凌雲還沒走。
走在路上，安欣就問道：“明天真的一早就過去？”
“真的要過去！”昏暗的路燈下，只有張源這一行人的身影，張源不介意有人找他要錢，但不能以這種方式。
“羣芳也和我說了，這次是有人刻意爲之，爲的就是讓齊家和羅家翻臉。”
“翻臉不至於，但也會讓老齊家心裏有點數，羅家畢竟是外來戶，要想讓四九城這些人接納，還得要點年頭。”
“那這次……”安欣心裏有點緊了。
張源握着她的手，說道：“不要緊！齊大哥不是還沒離開麼？”
“齊大哥這次能起多大作用啊？”
張源說道：“作用就是，就掏這一次錢。下回誰再找我要錢，不通過他是不行的，所以這次的梁東昇，齊大哥一定會想辦法去敲打。”
“今晚的人是不是有些多了？”安欣忽然問了一句。
張源笑道：“知道就行了，不用說出來。走吧，明兒早上還得彈小傢伙的肚皮呢。”
齊凌雲還坐在客廳裏喝茶，高羣芳把兒子給抱走洗澡去了，小傢伙還惦記着人家方鵬舉的大金毛呢。
“明天早上喫早飯的時候能看到狗麼？”
“你要是聽話，你方叔叔就把狗牽過來；你要是不聽話，你方叔叔就不把狗給你玩！走，洗澡去了！”
“大哥，今晚是不是聊得有點多了？”齊玉霄沒敢喝太多，這會兒還算清醒。
齊凌雲也沒喝多，也沒人敢讓他喝多。
“多麼？就是要把消息傳遞出去！”
“那明天早上張源還怎麼送支票？”
“不耽誤！明天早上張源只要過去，支票一定能送出去！就算他梁東昇躲着不去都能送出去！你不會真以爲你大哥在喫乾飯吧？”
“那風聲走漏了……”齊玉霄也笑了，等到風聲出去，那支票都交出去了。
齊凌雲又喝了一口茶，把杯子放下，對他說道：“晚上和羣芳提個醒，讓她不要對外說。我倒要看看，是誰吃裏扒外！”
上次張源把股權交給齊玉霄和汪博分配的時候，這羣人可都是得了好處的，幾乎就是一個象徵性的親情價拿到了大量的原始股，等到天源拆分上市之後，他們可以立刻變現。
四九城的老兄弟不可能都站在一塊兒，認識歸認識，但也分了好幾夥；改革開放前想打個羣架，只要有箇中間人出來說合一下，那這羣架就打不成了，相反，雙方還都得順坡下驢，上演一出不打不相識，然後就好得可以穿一條褲子，再一致對外。
但隨着時間往前，不打不相識這句話就有點不好使了，矛盾可以暫時緩解，但想穿一條褲子根本不可能。
到了現在，那就長袖善舞者居多了，兩頭喫的人很是不少。
齊凌雲覺得今晚的事情很快就會傳到孫井澤那邊去，要是梁東昇明天早上去了部里正常上班，那他就當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要是沒去部裏面，那就呵呵了。
“行了，我也走了，你們早點休息吧。”齊凌雲起身了，又丟下一句話：“這個事情就交給你了，不難吧？”
“不難！”齊玉霄也不敢不答應，後面張源還有一個最重量級的源支付要上市，他得看好了纔行，不能讓人分了錢還在背地裏笑話。
小齊陸洗完了澡，很是歡樂地跑到了客廳裏面，看到只有老爹在看電視。
他左看右看，齊玉霄就把他給抱了過來：“別看了，你大伯走了，明天早上咱們去喫早飯，給你二爸送行！”
“二爸喝豆汁兒麼？”小齊陸想到了禍水東引。
齊玉霄笑道：“那要看你的本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