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錢，是個什麼說法？”邱東海本能就覺得事情不一般，這可是三個億，就這麼輕飄飄地放到手裏了，哪有這種好事？
孫井澤緩緩說道：“邱叔叔，我也不瞞着您，實際上我也瞞不了您！前段時間張源給教育部捐了三個億，趁着咱們談判的功夫，這三個億我補給您！”
邱東海的眉頭皺得很厲害，這裏面肯定有事！孫井澤是用了春秋手法來講述這個事情，但詳細的過程比他說出來的要兇險得多。
“邱叔叔，支票您收好，您幹萬不要拒絕！還是那句話，什麼時候兌換都可以！您有時間去弄清楚這裏面的事情。”孫井澤的話說得很透了，這筆錢邱東海可以要，也可以選擇不要——不去兌就可以了。
支票的兌付期限是十天，但孫井澤的意思也很明確，過期不要緊，他可以再開！
“孫總……要不還是你和我說說？”邱東海思索再三，覺得還是不要再去費勁打聽了，面前不就是現成的人選麼？
孫井澤從兜裏又把香菸給摸了出來，給了邱東海一支，又給點燃，兩個人各自抽菸，半天無聲。
邱東海伸手揮散眼前的煙霧，孫井澤開口了：“當初的原因我不能告訴您，但這三個億是我從張源口袋裏掏出來的，後面您也能猜到，老齊家找到我了，讓我把錢再吐出來，這不，趁着這次的機會就轉給您了。”
邱東海沉默地抽着煙，忽然感到味道變了，一看原來是燃到菸屁股了，他把菸蒂摁在菸灰缸裏，神情嚴肅：“孫總，換成我，這三個億我肯定會掏地不情不願，說吧，想我做點什麼？”
孫井澤說道：“這個錢，您家閨女肯定不會讓您要的，對吧？”
“不錯！我邱東海雖然只是一個商人，但我也知道什麼錢能拿，什麼錢不能拿；這個錢，我覺得拿不了！”邱東海已經下定決心不去兌現這張支票了。
“我也是這麼覺得的！”孫井澤沒有絲毫的意外，他從兜裏重新摸出香菸要遞給邱東海，邱東海卻擺了擺手：“不能再抽了！”
“支票我交給您了，也肯定能兌現！您要是覺得燙手，可以還給張源，或者託人轉給張源……”孫井澤沒說是誰，但邱東海知道他說的是誰。
張源身邊親近的人有不少，像汪博齊玉霄都不會去貪這筆錢，安欣也一樣不會，但安欣的哥哥就不一定了。
安康的爲人邱東海也略有耳聞，一個稍微像點樣子的二世祖——大麻煩不會惹，但小麻煩卻一直有，有趣的是這些小麻煩他自己都能直接搞定。
孫井澤接着說道：“邱叔叔，多的話我就不說了，我圖什麼和您圖什麼，其實並不衝突。咱們也該出去了，後面有什麼需要，您就直接給我打電話。”
邱東海默默點了點頭，和孫井澤一起出去了，外面的工作效率非常高，協議已經起草完畢了——或者說有範本在，他們要做的只是去核對需要填進去的關鍵數字。
雙方簽署了協議，只是現場的氣氛和諧中還有一些沉悶。
“晚上我請孫總喫個便飯，不要推辭啊！”
“一定一定！”孫井澤握着邱東海的手，滿臉笑容。
股權轉讓是個大事，在協議簽完之後就被放到了天源房地產的官網上面，並且在官微上面發了消息。
天源房地產的粉絲也有不少，消息一出來馬上就被暴風般地轉發。
“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你們知道邱東海家族是何方神聖？那是張源前女友的邱雪娜一家！哎，張源是真不行了，房地產的股權也保不住了！”
所有人都能看到房地產行業的欣欣向榮，這個時候出股權，毫無疑問是虧的，網上一波分析家都在煞有介事地進行分析討論，結合最近的形式來看，張源是遇到坎了。
甚至有人在微博上@到張源：“張總，我認識一個大師，特別靈，要不給你介紹介紹？”
在這條微博下的留言特別多，有信的：“別說，張總最近還真的有點不順，建議找個大師看看，是不是辦公室哪裏的風水不對！”
也有不信的：“扯淡！張總一個做科技的，你們愣是要往神學上扯！人家物理是白學的？”
再次有人反駁他：“牛頓都沒說話，你倒先跳出來了！”
但張源還沒時間去看微博，他在準備晚上的飯局。
時間都到了下午，曲宣青再也不能睡了，手機裏好多個未接電話，他不知道爲什麼大家都找他，但他能猜到不是什麼好事，因爲這些人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和張源熟識。
出了房間門，他看到老爸曲恆在客廳抽菸，看樣子是在等他下來。
“剛剛有人把電話打給我了，說張源晚上約我喫飯。”
曲宣青心中狂跳，這可不就是鴻門宴麼？
“能不去麼？”
“不去？爲什麼不去？”曲恆把煙掐掉，對兒子說道：“當然要去了，你也一起去！到了地方就說，你想替張源出口氣，就這麼簡單！”
“他能信麼？”
“信不信的，就這個理由！我也正好想往人家的圈子裏擠呢，總得有點非常手段嘛！”
“那燕京那邊……”
“什麼燕京？沒有燕京！往後都沒有燕京了！我告訴你，沒人是傻子！張源可以懷疑，但不能讓他有證據！只要不和燕京那邊聯繫，咱們就沒有漏洞！”曲恆也很慶幸，種種跡象看來，張源還算一個講道理的人。
曲宣青已經麻了，這個時候還是聽老爹的比較好。
“那我回電話，就說昨晚喝得有點多。”
“就這麼回吧！”
菱洲莊園裏，張源正在看安欣打高爾夫。
“好球！”宋純讚了一句，張源完全看不懂，但能看到安欣臉上小得意的表情。
白色的小球掉落在遠處，安欣用手搭着涼棚看了一下，用球杆又劃拉了一個過來，擺好姿勢再次揮杆，小球被擊出，往遠處飛去。
“源哥，曲宣青回電話了，說是昨晚喝多了剛看到，說晚上就過來。”
安欣聽到就冷哼一聲：“要不是給他老子打了電話，他能有那麼老實？”
“確實！”於興涵也溜達過去：“姐，讓我來幾桿！”
安欣便回到張源旁邊坐下來，喝了一口飲料，略微舒緩了一下，說道：“我甚至都能想到晚上他們的藉口了。”
“那怎麼辦？人家要是真說想替我出口氣，那這個人情還真能不認麼？”張源不會打高爾夫，只能看他們打，但腦子卻一直沒有閒着。
“曲家是覺得咱們沒有證據證明他們幫了倒忙！”
“那我就得讓他們知道知道，幫了倒忙就別想讓我記着他們的人情，以後也離我遠一點！”
太陽漸漸西斜，於興涵又回到了座位這邊，一邊喝着飲料一邊抱怨道：“曲宣青的架子夠大的啊，讓咱們等這麼久了！”
“飯點前到就行了，又不是真的要套交情！”宋純也覺得無聊了，幾個人坐在一起閒聊起來。
“哎，源哥……”於興涵先看到微博上的動靜了，剛要說，又發現安欣在側，就趕緊忍住，表情像是要便祕，引起了宋純一陣鄙視。
“離我們遠點啊！”
“不是……”
“什麼不是？誰的不是，你那個表情我一看就知道你想幹什麼了！趕緊的，麻溜的！”宋純揮了揮手，於興涵憤憤離場。
安欣說道：“羣芳剛剛和我說了個消息，教育部的領導將會到你這邊來進行調研，時間待定，預計下週。”
“沒有科技部啊……”張源一下子就抓住了關鍵，不過也不奇怪，他同科技部的領導幾乎沒有交集，人家犯不着趟這趟渾水，說不定還會在暗地裏吐槽老齊家多事。
“沒有就沒有！也省得你在他們過來調研的時候爲難，這樣反而不用再找藉口了。”
“也是！”張源想到了交大的那三個老前輩，他們現在應該也到家了吧？
他不能指望學術泰斗出來說話，他們的作用不能體現在這種地方，張源也不願意他們爲這種事情出頭。
燕京，齊玉霄帶着老婆孩子回了爸媽那邊。
二哥齊楚瀚依舊沒有回來，但大哥在。
“大哥，科技部那邊沒說動啊？”齊玉霄就覺得不可思議，老爹還很硬朗呢，雖然退了二線，但遠沒到人走茶涼的程度。
齊凌雲笑眯眯地喝着茶，齊志全也看着他笑。
“不是，你們笑什麼啊？”齊玉霄說道：“這可不單單是張源的事情，搞不好就到咱們身上了！”
“你說！”齊志全指了一下大兒子，心情算不錯。
“你就沒看出來，你二哥還安安穩穩地沒回來麼？這就是一個很好的信號了！”
齊玉霄使勁想也想不通：“我知道咱們家還沒到那個時候，但大哥你這不是在上升期麼？”
“給你透個底兒也無妨！科技部那邊我去了！”
“他們怎麼說？”齊玉霄都準備生氣了。
“是我讓他們不要去調研的。”
齊玉霄眼睛眨巴眨巴，話憋在嘴裏半晌才冒了出來：“哦！”然後又扭頭問道：“媽，晚上喫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