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此刻的張源只是坐着喝茶，並不再提及其他，空氣中瀰漫着安靜又尷尬的氣氛——但只要我不尷尬，尷尬的人就不是我。
會議室裏坐着的人幾乎沒有，大家都在看張源。
張源一杯茶喝完，便起身到了門口，只看了一眼還在堵着的保安，這犀利的眼神讓這幾個小年輕不自覺地就低下了頭，再然後就老老實實地讓出一條路來。
柴建國的聲音響起在會議室：“這首富就是不一般啊！”還是頗爲感慨的樣子，這讓魏輝極是鬱悶。
跟在他後面的老王說道：“柴主·席，不管怎麼說，今天丟的都是咱們足協的臉。”
他說出了不少人的心聲，但柴建國呵呵一笑：“別把我算在裏面！我TM連個處罰決定都得後知後覺，我哪有丟臉的資格？”
他的笑聲也從自嘲變爲冷笑，同樣走出了會議室。
這笑聲就像巴掌一樣打在魏輝的臉上，他終於想起來張源手裏還握有社交利器，今天的事情他會怎麼編排自己？魏輝有點不願意去想了。
柴建國也在等事情發酵，事情不發酵怎麼向總局彙報呢？這個事情一定要有人負責，但不能是他柴建國！
足協外面，有很多記者在等着，其中體育記者佔了絕大多數。
見到張源出來，他們一擁而上，長槍短炮都對準張源，話筒幾乎要戳到張源的鼻孔裏。
五月的陽光在下午時分更是分外刺眼，張源都不得不眯了眯眼。
“張總，請問一下，天源的申訴結果怎麼樣？”
外面的記者們都商量好了，問題也都是高度統一，誰來問沒關係，重要的是要拿到第一手的資料。
商議之後，還是得由央媒優先，其他各路記者跟着就是了。
張源臉色陰沉，陽光亦無法照亮，但語氣很是平靜：“三百萬的罰款，天源交了！十八分的扣分，天源也認了！”
話一出口，記者們更興奮了！他們是看熱鬧不嫌事大，料越勁爆越好！至於國內足球的前景以及受到的影響，與他們何干？幹壞事的又不是他們，共情能力太好可不是優點。
四九城裏可還有着之前的流言，倒是教育部的梁東昇找張源要了三個億，張源沒有砍價，但這三個億卻把梁東昇給釘在原地了。
今天張源主動過來砍價卻沒砍下來，三百萬不多，但象徵意義是巨大的，這意味着又有一個首富倒在了足協腳下，足球這個東西果然水很深，不是兜裏有錢就能玩的。
“那麼請問，天源對於足球的熱情還在麼？”
張源回道：“我們會繼續投資利物浦足球俱樂部，將它打造成爲全英國的藍波灣！至於天源足球俱樂部，我們集團將會完成本年度的所有比賽，並在賽季結束後退出。現在大家可以幫忙找找願意接手的企業了，轉讓價格人民幣一元！天源沒有債務！”
記者們發出了極大的議論聲，第二個首富竟然也滾蛋了！足球果然碰不得！
“周未的聯賽天源能趕上麼？”
張源再次搖頭：“趕不上！”
有人意識到不對了，馬上就亞冠了，再趕不上就要被判0:3了！建康的球隊在和日本球隊踢比賽的時候一向是壓着打，但0:3的比分相當於保送對手晉級。
不少記者都開始打腹稿了，沒有新聞同樣可以製造新聞。
忽然有記者問了另外一個問題：“張總，請問今年的海鷗新機是您去發佈麼？”
張源搖搖頭：“已經定好是菲斯了！不過我會去溫布利大球場看歐冠決賽！”
利物浦成功晉級到歐冠決賽，他們在決賽的對手是德甲巨人拜仁慕尼黑。
從時間上來看，發佈會在前，歐冠決賽在後；但就算是體育記者們也聯想到了最近在暗中的流言，那就是張源沒有辦法出國了，此刻的發言更像是嘴硬。
與此同時，張繼書也沒閒着，他在去面見其他集團老總的路上。
在車裏，他也在關注着微博上的消息，張源一從足協出來，消息就飛得全網都是。
“就這樣的，老闆親自邀請人家估計都有難度了！”張繼書心裏嘀咕着，卻也覺得這是一個衡量交際夥伴等級的好機會。
像柳冬這種自不必說，肯定不會因爲這些風波就躲着張源；但其他人就不好說了，在這個風口浪尖的時候，他們肯定會有諸多借口。
所以張繼書打算略等一下再說明來意，看看對方是個什麼表現。
到了燕東的辦公大樓，柳冬親自接了張繼書進去。
“新聞我看到了，我打算幫忙找點關係去疏通一下！天源對足球的投入那麼大，不能說不玩就不玩了。”
張繼書忙說道：“柳總，這個事情您不要擔心，老闆有他的考慮。老闆讓我過來和您告罪一下，今晚不能和您喫飯了，下次過來的時候再請您。”
柳冬擺擺手：“理解理解！你們先忙，我這邊也幫忙看看！”
“柳總放心，搞得定！老闆讓我過來主要是問一下交大的電腦最近能不能趕緊到貨。”
柳冬算了一下時間，說道：“最晚後天！”
“多謝！那我就先告辭了，還有幾個老總我要跑一跑！柳總留步。”
果然，有兩家銀行的負責人去開會去了，張繼書沒見到，甚至電話都沒有打通。
“挺好的，替我省了不少時間。”張繼書自嘲一笑，隨即就離開。
張源在足協會議室裏的遭遇已經被放在了網上，當然不是他，也不是足協的人士發出來的，而是熱心網友自己腦補的，但不得不說，這些人猜的還挺準，只是猜錯了主角，他們把魏輝的角色留給了柴建國。
柴建國也看到了網上的動靜，他抓起公文包就出了門。
“柴主·席，哪去啊？”王堯熱情地打着招呼，眼裏都是戲謔。
柴建國無奈地說道：“還能幹啥？去總局做彙報啊！”
“那你得抓緊時間了，路上再堵一堵車，到那邊人家都下班了！”
又逼走了一個首富，王堯覺得很有意思。
“真是投了個好胎啊！沒腦子的貨！”王堯嘴裏嘀咕一聲，轉身也出了門，他可不想和魏輝說什麼。
網上已經有人在罵足協有人是漢奸了，更有人在瘋狂下注。
“此時不買更待何時？這是明晃晃的機會，我買天源踢不了周未的聯賽和亞冠四分之一首回合的比賽！二串一，呵呵呵呵！趁着還能買大家趕緊，可能再過一陣子人家就不讓買了！”
“不是，你這個時候都不忘了賭·球麼？你能不能有點心？”
“有沒有可能，我是說有沒有啊，張源自己也買了？或者足協也有人買了？就你清高，就你了不起！”
下午四點不到，不少菠菜網站關閉了天源比賽的投注。
這沒有必要再開放了，張源下午的發言已經擺明車馬不玩了，拿出來下注毫無意義。
柴建國到了總局之後立刻就把魏輝給賣了，這種大事他可不能擔着。
罰款三百萬，扣十八分這種決定張源都在媒體面前表示接受了，這意味着他再一次掀了桌子。
總局的領導陳承想得明顯會更多一些：“老柴，雖然咱們是體育口的，但天源可不是隻搞足球啊！上次教育部去交大調研的時候，據說沒有聽到有關於CPU的報告！”
“我也聽說了，但也有另外一種傳言，道是張源被控制在國內了。”
陳承呵呵地笑了起來：“那個不關我們的事情！我們要考慮的就是足球這一塊的影響！第二個首富都玩不下去了，以後誰還會進來？”
柴建國也說道：“不錯！但現在是張源接受了處罰決定，火燒到了咱們的屁股下面，想要善後也得人家同意纔行！話說回來，咱們誰見過張源打自己的臉？”
小事兒自然不能算，那種朋友間的“吃了吐”是不能被拿出來舉例的；在大事上面，張源一向拿捏得又準又穩，就像之前靜海的邱家收拾了黃坤等人，張源都不肯領情。
陳程給了柴建國一支菸，柴建國掏出火機給兩個人都點燃，抽了一口，把煙霧噴向天花板，看着這青煙慢慢消散，半晌才冒出來一句話：“無法善後了！”
“怎麼說？”
柴建國坐直了身子：“我這幾天想了又想，張源好像不需要國內的足球名片來進行產業推廣！他在英倫有利物浦！咱們的思維都被侷限在國內了，人家早就不和咱們同一個水平線了！”
話不能說太透，畢竟沒有證據，但張源的確是早早就拿到了他想要的東西；要是他被控制在國內的事情是真的，那張源完全有理由任性擺爛一把，然後把鍋丟到足協的頭上，到時候科技部的領導都會過來找他們興師問罪。
“我去找齊凌雲聊一聊！事情不能發展到這種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