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宋純和張磊,也是分開出發,目的地雖然一樣,但找的人卻不一樣。
宋純到了林城直接就住了招待所,有龔一鳴在這裏,他不好去找別人。
張磊則去找了蔡鵬。
到了水廠這邊,張磊看了一下廠房,感慨道:“這條件有些艱苦了,我在臨安的時候看過另外一家大飲用水公司,完全不一樣。”
蔡鵬說道:“這不是剛起步麼?產能要得又急,只能先窩在這裏了,後面再想辦法弄大廠房。”
“也好!”
“既然你們來了,老張也沒時間,就我來做東吧!中午想喫啥?還是我看着來就行了?”
“你看着來吧!”宋佳不會挑蔡鵬的理兒,因爲和蔡鵬的分開算是很愉快的,而且蔡鵬也找到了好的下家,和他們沒有利害衝突了。
“走,帶你們喫雞去!這邊的雞做的可是一絕!走地雞!可惜老張今兒要回老家上喜墳,要不晚上咱們還能一起喝幾杯。”
張源和安欣也到了老家,大伯三叔他們老早就等在村口了,看到張源的大奔過來就喜笑顏開。
爸媽也在,被簇擁在人羣中央。
張雲天手裏夾着煙,在笑;錢瑜在用手攏着頭髮,也在笑。
安欣穿着一身的紅色,她反覆地整理着衣服,生怕哪裏不好了。
張源也繫着紅色的領帶,他也不太常穿得這麼正式。
下了車之後,安欣在第一時間就改了口:“爸,媽……”
張雲天和錢瑜愣了一下,馬上就接口道:“好好好!那咱們先去祖墳放鞭炮去!小雷,準備好了吧?”
張雷喜氣洋洋:“好了!小峯趕緊的,別在後面傻笑了,跟我一道過去。”
“哎!”張峯剛下車,腿還沒活動開,就跟着張雷跑了。
安欣跟在張源的身邊,一起往前走;她不知道老張家的祖墳在哪裏,但心裏卻無比踏實。
很快就到了一處地方,有水泥有漢白玉,修得很是漂亮。
兩個蒲團已經被放在了中間的大墳包前,墳包前的供桌上還有瓜果點心和酒。
鞭炮聲響起,村裏的小孩子們都過來圍觀,爭搶着沒有炸開的啞炮,紅彤彤的一片紙屑中,笑聲不斷。
從最大的那個墳包開始,張源和安欣每一個祖輩都給磕了頭。
最後一個頭磕完之後,張雲鳳在旁邊大聲說道:“行了!早點生個大胖小子,老祖宗就放心了!”
張源看到六叔的腿還是那樣,起來之後便先去了他那邊。
“六叔,您的……”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張雲鳳給打斷了:“好好好!今兒不提別的,你來上喜墳,晚上和你六叔我多喝兩杯我就開心了!要是侄媳婦肯給我端上幾杯酒,那就更好了。”
張源忽然很想哭,他忍住了:“好!”
“走,回家喝酒去!”
張源便帶着安欣往老宅那邊走——這裏是張雲山的居所了。
路上,有很多人都來看熱鬧圍觀,單月華給準備了許多紅包,每個裏面有八百塊。
張源和安欣見到人就發一個,不管是大人還是小孩都有份。
但遇到年長的人,張源就會找單月華再要另外的紅包,這裏面是一萬塊。
就算之前沒有看熱鬧的人聽說有紅包可以拿,也從家裏出來了,也不用做什麼,就在路邊看個景兒,張源和安欣就會把紅包給發到手裏,但要在這倆人走到老宅之前。
不少小孩都被家長給攆了過來,有這好事兒能不去沾一下麼?
俗話說得好,有人的捧個人場,這就是來捧人場的!
短短的一段路,張源和安欣走了許久,進了家門之後,村裏的人才逐漸散去。
院子裏擺了好幾桌的酒席,老張家這一支的人,只要是沒出五服的都來了。
大娘大嬸們都拉着安欣,說的最多的還是生孩子的事。
單月華和詹鋼躲在角落裏喫着飯。
“好嚇人!”
詹鋼一向不愛說話,但聽到單月華的話還是說道:“等你結婚了估計也是這樣,農村的長輩眼裏,結婚和生孩子纔是最大的事情。”
安欣顯然記得張源和張雲鳳的對話,她專門過來給張雲鳳端了三杯酒,張雲鳳歡喜地不得了,連幹了三杯中間都沒帶喫菜的。
回去之後,張雲鳳醉意十足,但卻一直對今天的事情記得清楚。
“今兒侄媳婦一共給四個人端了三杯酒,我就是那第四個!”
有同輩的兄弟揶揄他:“你不是老六麼?怎麼沒讓侄媳婦給端六個?”
張雲鳳假裝後悔:“你不早說!你看看這都喝完了,哪能再找補?”
晚上回到石塘,安欣便換回了平常的衣服。張雲天喝多了,早早就睡了。
“小雪他們回來了沒?”
“我都不敢想汪博現在是什麼樣兒……晚點再聯繫一下,明天還得去燕京呢。”張源又想起了張雲鳳,六叔的腿腳好像比之前更遲緩了。
“在想六叔吧?”安欣彷彿能看出來張源內心的想法。
“被你說中了!”張源嘆道:“六叔這個年紀,是真找不到媳婦了!就算有離婚的也輪不到他。”
“那你是怎麼想的?”
“六叔現在一直在幫忙看祖墳,我想讓他去水廠,那邊能多賺點。”張源想到了有一家方便麪廠,裏面有很多自強員工,爲什麼紅葉的水廠就不能這麼做呢?
六叔只是腿腳不便,又不是不能做活路,讓他去水廠做個工挺好的。
“也好。我是覺得不要讓六叔去車間了,就在傳達室給他安排一下吧。”傳達室其實還兼着門衛,但勝在清閒,也不會有不開眼的敢來紅葉的水廠找麻煩——龔一鳴就等着有人來找麻煩呢。
“這樣挺好。回頭我和六叔講一下,看他願不願意過去。”張源爬了起來,又把電腦給打開,開始給蔡鵬寫郵件。
安欣趴在他的肩頭,看着張源的郵件內容。
“我還真是嫁對人了!等龔市長知道了,又不知道要怎麼大幅報道你的事情呢。”
張源搖搖頭,說道:“還是不要報道了……事情做了就好。”人家方便麪廠不也沒張揚麼?張源覺得做了點事情沒必要弄到沸沸揚揚,就算要讓大衆知道,他也得排在人家後面。
蔡鵬招待完張磊他們之後也回了住處,本來他邀請張磊和宋佳回來一塊休息的,但這倆人不肯,他也就沒勉強。
這裏面有他的私心,因爲每天晚上隔壁的趙婉婉都會到露臺上來澆花,兩個人不會說話,但見到了都會笑一笑,蔡鵬不想讓這個場面被外人看到。
今晚的飯局結束得早,蔡鵬回來之後就火速躥向了露臺,拿着電腦裝樣。
趙婉婉的花還沒澆完,看到蔡鵬出現,還是給了他一個笑。
蔡鵬也回了一個笑容,便打開電腦裝模作樣。
是張源的郵件進來了?這貨不是回家上喜墳的麼?怎麼還有空發郵件?你一個首富有必要這麼卷麼?
打開郵件,蔡鵬表情開始凝重了。
張源要求他在林城的水廠大量招收殘疾人員工,不做上限要求。
蔡鵬在露臺上發着呆,趙婉婉澆完花準備下去了,看着蔡鵬還在神遊天外,心道:“這小子在琢磨什麼呢?”
但直到她消失,蔡鵬也沒有發現。
等到蔡鵬回了神,就給龔一鳴打了過去,電話嘟了幾聲就接通了。
“蔡老弟,這麼晚了還沒睡啊?”
蔡鵬叫苦道:“龔市長,您是不知道萬惡的資本家有多卷啊!”
龔一鳴樂了:“咋了?張源又給你安排任務了?他不是帶着安欣回老家上喜墳了麼?這樣都不肯閒着?”
“那可不是!您猜他給我安排了一個什麼任務?”
“這我可猜不着!你們公司機密吧?”
“啥機密啊!這事沒有您我還真做不成!”
龔一鳴更高興了,他不怕張源找他,就怕張源不找他!
“說說看!”
“老張給我發了郵件,讓我們水廠大量招收自強員工,我這兩眼一抹黑,到哪兒找這麼多人啊?”
“什麼什麼?自強員工?什麼意思?”
“哦!就是殘疾人員工,之後到了我們水廠一律稱呼自強員工。我是想拜託一下龔大市長,能不能和市殘聯聯繫一下,看看周邊的縣市有沒有殘疾人兄弟姐妹願意來我們水廠工作的。您不知道,老張把這個算進我年底的績效考覈了,龔大市長,您得拉我一把!這樣,明兒晚上我先請一頓酒!您不來都不成!”
“老子的肝早晚被你們給弄壞了!”龔一鳴笑罵道:“明晚見吧!”
掛掉電話,龔一鳴對宋純說道:“人情大發了!”
“怎麼說?我聽到電話裏還有殘聯的事情?”
“殘疾人就業一直是個大問題,張源替我解決了。明天上午我就得去殘聯把這個事情給落實了。”
宋純說道:“你別光落實這一件啊,產能不是還在擴張麼,廠房建的咋樣了?你得先讓紅葉把產能拉起來,這樣才能招收更多的員工。”
龔一鳴在地上來回走着,既歡喜又憂愁。
“時間還是過得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