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魚站在那看着正在研究行軍路線的林葉,就那麼盯着林葉,一連說了好幾個不合理,林葉卻頭也沒擡起來過。
“以你這樣做事,爲什麼你就能有今天這般成就,能做到大將軍,還能做到國之依仗?”
金魚用手指敲了敲桌子,示意林葉好歹也該尊重一下他。
林葉還是沒擡頭,只是伸出兩根手指往外點了點。
“我不出去!”
金魚道:“今日我不能解惑,我是萬萬......我-操?架我也不出去,我就不出去......”
龐大海帶着兩個親兵上來,架着金魚的胳膊把他給拖拽了出去。
“你們大將軍......你懂不懂他?”
既然不能從林葉這裏得到答案,金魚就轉而開始朝着龐大海發起攻勢。
雖然從面相上和體格上來看,這個叫龐大海的人腦子裏的東西不一定比胖大海多。
龐大海回答:“我當然懂大將軍,不然的話爲什麼大將軍一擡手指,我就知道那不是讓你自己走出去,而是讓我把你叉出去。”
金魚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問你懂不懂你們大將軍的......思維?”
龐大海:“大將軍有時候很簡單,有時候很複雜。”
金魚道:“具體來說?”
龐大海:“具體來說就是,剛纔大將軍擡頭瞪了我一眼。”
然後他就走了。
金魚......
他回頭看向大帳裏的林葉發了一句狠話:“你別以爲這樣我就會走!等你不忙了我再來!”
林葉想着這可真狠啊。
金魚氣鼓鼓的走到一邊去了,他不是不服氣,而是想不通。
林葉能成爲那個優選者,而他是一個淘汰者,這就說明林葉一定比他要優秀,既然優秀,爲什麼就不知道蕭錦蓉這個人留長一些更有用的道理?
現在就殺蕭錦蓉,已經不是優秀不優秀的事,而是蠢不蠢的事,不......是非常蠢的事。
走到河邊坐下來,金魚抓了一把細碎的石子朝着河裏丟。
丟啊丟啊,忽然間就醒悟過來。
“不講道理。”
這四個字就是他給自己找到的答案,倒不是他忽然想透了林葉的性格,而是他想到了天子性格,就是那位如今已經不知去向的太上聖君。
“唉......”
金魚決定不想了。
這屬於天子不講道理的選人,所以你再想有個屁用。
然後吧,看到這河,就不由自主的會想到船,這當然是一個正常人的正常思維。
想到船,就想到那條破舊烏篷船上一雙又白又直又滑的腿。
一上一下的。
金魚使勁兒晃了晃腦袋,心說自己在蕭錦蓉身邊這些年逼着自己清心寡慾,怎麼才一出江湖就被妖精給禍害了心智?
作爲一個優秀的少年,一個有着遠大前程的佼佼者,只想這些豈不是浪費青春?
意志在哪裏?衝勁在哪裏?未來在哪裏?青樓在哪裏?
才一出江湖就被一個妖精給禍害了心智,那顯然就是因爲妖精見的太少了。
他起身又朝着林葉的帳篷那邊走過去,一進門就看到林葉並未在這,桌子後邊沒人,但桌子上放着一個鼓鼓囊囊的錢袋子,錢袋子下邊還壓着一張紙。
“怯莽軍的斥候竟然連這種地方在何處都能打探出來,可見你這做大將軍的不是什麼好鳥。”
說完後他將那路線圖收好,然後將錢袋子掛在自己身上,轉身就走了。
斥候未必不會出錯,還是要去驗證一下才對。
事關軍機大事,怎麼能連驗證都不去做。
這小金魚帶着一股豪氣,心說降妖除魔這種事,我輩少年,自然不落人後......人後,也不是不行。
而此時,林葉正在河邊甩出魚竿,在他身後,是小姨和小禾姑娘笑盈盈的看着他。
金魚路過的時候往這邊看了一眼,然後就又哼了一聲。
大步走了。
走了幾步又轉向,去和龐大海借了一匹馬走了。
借馬的理由也很理所當然......你家大將軍剛纔給我看了一份斥候打探的路線圖,我覺得並不詳盡,而且可能錯了,我要去檢查一番。
龐大海的回答是:“一番夠嗎?”
金魚羞而憤走。
“那個人沒見過。”
小姨示意小禾過去,幫林葉把袖口挽一挽。
林葉回答道:“一個挺有意思的小孩兒,大概是林葉的一個分身。”
林葉的一個分身。
這句話就是最好的解釋,所以謝云溪馬上就明白過來。
“所以天子是想用這個孩子來清清楚楚的告訴你,你身後的那些斗笠刀客其實就是天子安排的?”
林葉道:“大概是這樣。”
謝云溪道:“在合適的時候讓你知道合適的祕密,不同年紀給你安排不同的人......這真是讓人想不明白的事,除非......”
林葉:“小姨不要說除非了。”
謝云溪笑起來。
她說:“但他好像也沒有那麼成功。”
林葉也懂小姨這句話的意思。
如果按照現在的推測,已經可以明確一點......天子要把林葉培養成的絕對不是一個現在這樣的大將軍,而是一個......反賊。
這樣說可能很不容易理解,可想想天子希望林葉做的事之後就能解釋的很清楚。
唯有一個大玉的反賊,才能把大玉那些隱患全都給挖掉。
唯有一個反賊,才能讓大玉徹底擺脫之前的搖搖欲墜。
權臣殺人狠,反賊連權臣都殺,你說誰更狠一些?
可惜,林葉好像在這之前沒有理解天子的意思,也許他理解了,但他不想按照天子的安排一口氣走到底。
“倒也不能說你走歪了。”
謝云溪道:“畢竟天子忽略了一個點......辛先生。”
林葉道:“小姨,還是......不要再說了吧。”
謝云溪輕輕柔柔的說道:“那說些什麼呢,說一說我今天頭上的這支步搖好不好看,還是我特意換了個一身與以往不同顏色的衣服你都沒有瞧出來?”
林葉:“休要亂我道心!”
謝云溪哈哈大笑起來。
“那個年輕人會不會嫉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