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到時候會有什麼樣的後果,那也是孟家人擔着,橫豎跟自己沒有什麼關係。
爲了讓這齣戲演的更逼真一些,趙阮氏故作一副傷心的神色,時不時還用手帕抹着眼淚,倒讓人覺得她受了什麼天大的委屈。
“老姐妹就別再說了,我知道你是好心,我不過就是一個老婆子罷了,能夠有一個棲息之所,喝上一口熱湯就知足了,哪裏還敢肖想別的。
你難得來府上,就別爲了我跟我這個大孫女鬧騰了,我看着這一桌的飯菜挺不錯的,若是爲了我這點小事,讓旁人看了笑話,倒是不好了。”趙阮氏輕輕扯了扯孟高氏的衣襬,很是爲難道。
孟高氏是誰,她可是宸貴妃的生母,在尚書府更是說一不二,哪能受得了這種窩囊氣,趙阮氏的如此作態在她看來,就是軟弱無能的表現。
“合該你被這個丫頭欺負,看你都怕成什麼樣子了,你這個孫女真是哪兒哪兒都沒覺着好,這種人送給別人當妾室都沒人要,也不知道走了什麼運,得到靖王的看重!”孟高氏白了趙阮氏一眼,沒好氣道。
趙沁兒聞言,握着趙阮氏的手委屈道:“祖母這麼大的年紀,還要看人臉色過活,我娘之前執掌中饋的時候,何曾讓祖母受過如此委屈,有什麼好的東西都是先緊着祖母這裏......”
“是嗎?”趙錦熙打斷了她的話,冷笑着反問道。
趙沁兒紅着眼睛,可憐巴巴道:“長姐平日裏如何使性子都沒什麼,我外祖母難得來府上做客,你怎麼敢用這樣的膳食招待她,都說家醜不可外揚,長姐就這般不顧及自己的名聲嗎?”
她做出一副爲人着想的樣子,言辭間很是懇切。
“別人怎麼說,我都不在乎,不知祖母是如何看待此事的?”趙錦熙沒有搭理她,看向趙阮氏問道。
趙阮氏頓了頓,開口道:“這個府上,哪還有我說話的份兒?”
她故意這樣說,就是想將趙錦熙推到風口浪尖上,而她不過就是一個看孫女臉色過活的老太太罷了。
趙錦熙看出她的心思後,不由得笑了幾聲:“我還以爲祖母能夠感受到孫女對您的一片孝心呢,沒想到被人三言兩語的一頓挑撥,祖母就對我有了嫌隙。
祖母若是覺得自己活夠了,我倒是不會吝惜那一點珍饈美味,只需要命人端上桌來就成,哪裏還需要擔着一個苛待祖母的罪名呢。”
聽她說的這一番話,趙阮氏當場就氣得頭暈腦脹。
“大小姐,就算你對老夫人心生不滿,也不能說這種話氣老夫人呀,她可是你的祖母呀,你爲何要如此心狠?”孟氏將身邊的杯盞重重的放在桌上,隨後看向趙錦熙怒聲道。
看着這些拙劣的把戲,趙錦熙都想爲她們喝彩了。
“不知該說你們真孝順,還是別有心計。祖母的脈案我早就看過,脈案上面寫着祖母有胃疾痛風之症,此種症狀雖然不危及性命,但在喫食上面要忌諱葷腥。
這道山藥蓮子粥,最是健脾養胃,這道猴菇豆腐補虛養身溫和脾胃,至於其他的菜裏,我可是拿出皇上賞賜給我的百年人蔘做輔料,就連我祖母喝的茶水,都是靖王贈與我的貢茶。
聽你們的口氣,好像是我這個做孫女的有多不待見自己的祖母似的,不知你們準備如何孝敬祖母,難不成就是你們口中所說的大魚大肉嗎?”
聽她這麼一說,在場的人都感到有些意外,尤其是趙阮氏的臉色越發的沉重,看着孟氏母女的眼神也有些冷了。
趙沁兒沒想到她會在這些小地方動心思,紅着小臉吼道:“我們可比不得你牙尖嘴利,你說什麼當然就是什麼了,誰敢招惹未來的靖王妃!”
趙阮氏有胃疾和痛風的事情,早已不是什麼祕密,孟氏母女只顧着哄老太太高興,哪裏會在意其他的。如今被人說開,趙沁兒心裏難免有些心虛。
趙錦熙見她不到黃河不死心,便起身冷冷道:“我的那點醫術,二妹自然看不上眼,我說了不算,宮裏的那些御醫總沒問題吧?我這就讓人進宮請御醫過來,有什麼疑惑只管當面問!”
說罷,又看向一旁的芍藥道:“芍藥對宮裏熟悉,就麻煩你進宮請一位御醫進府。”
芍藥聽罷,大步朝外面走去。
孟氏母女這會兒有些慌了,真要讓御醫來查看,她們母女在老太太面前積累的好感怕是要消磨殆盡了。
芍藥是墨凌雲留給趙錦熙的婢女,萬一她向墨凌雲透露一些什麼消息,那後果不是這些人可以承擔的。
孟高氏無非就是想借着趙錦熙苛待祖母一事上給她些顏色,她可不想鬧得人盡皆知,瞧着趙錦熙勝券在握的樣子,她更不敢將事情鬧大,到時候喫虧的就是她們。
趙錦熙見孟家人的氣焰消了,連忙叫住了芍藥,芍藥便站定在門口等着她的吩咐。
“都是誤會一場,祖母知道你向來孝順,趕緊回座兒吧。”趙阮氏見事情不妙,趕緊擺手道。
孟高氏知曉現在奈何不了趙錦熙,便狠狠的剜了她一眼,隨後看向鄧姑姑道:“鄧姑姑,你作爲靖王妃的教習姑姑,是不是有些不稱職呀?”
上一個回合算是輸了,她這會兒就拿學規矩來說事,總有法子拿捏住這個丫頭片子。
鄧姑姑也是個會演戲的,一聽到孟高氏問話,有些作難道:“哪裏是奴婢不稱職呀,未來的靖王妃是何等尊貴,奴婢有什麼臉面教她?奴婢能夠活着看到老夫人,都算是謝天謝地了。”
說罷,她下意識的往後退了幾步,看她這般畏懼的模樣,還以爲是誰要吃了她一樣。
“你就這點本事,如何在貴妃跟前當差?這未來的靖王妃真是了不得,還沒進王府就給人甩臉色了!就連我那外孫女都是你教養的,你不會是仗着是貴妃身邊的人耍滑頭吧?”孟高氏冷哼一聲道。
“老夫人,奴婢哪兒能啊,奴婢可不敢給貴妃丟臉,實在是......”鄧姑姑欲言又止道。
“呵,真是可笑,明明是這位鄧姑姑在我跟前擺譜,倒成了我的不是了,孟老夫人不會就這樣讓人誆騙了吧?”趙錦熙冷笑一聲,“明明是技不如人,還要找諸多借口。”
“你當真好得很啊!”孟高氏氣得咬牙切齒,撫着胸口道,“鄧姑姑,你就說說你讓她學了些什麼,怎會如此不知禮數?”
“奴婢想着靖王妃是第一次學規矩,就讓她從最基本的給貴人行禮開始,只是靖王妃不是很高興,說奴婢故意刁難她。”鄧姑姑低着頭輕聲道,時不時瞥了一眼趙錦熙,像是被嚇壞的鵪鶉。
“還真是夠金貴的,不過你也不能由着她,畢竟你是奉命進府的教習姑姑,總不能什麼都不教吧?”孟高氏看着桌上的菜沉思道,“出嫁女子總要佈菜做湯羹,這可是最簡單的分內之事了。”
聽她這麼一說,芍藥等人真恨不得將這位多嘴的老太太扔出府去,哪有她這般折磨人的,分明就是想讓趙錦熙給她們當丫環使用。
孟氏等人倒是樂見其成,她們都有些迫不及待想看這位大小姐伺候人的樣子了。
早知道這些人會用別的法子對付自己,趙錦熙起身,看向孟高氏道:“不知孟老夫人是在用什麼身份在與我說話,是尚書府老夫人,還是以貴妃娘娘生母的身份呢?”
孟高氏一聽這話,老臉紅了一片,差點就氣暈過去。
孟氏連忙伸手在她後背輕撫了幾下,隨後給她使了一個眼色,讓她別跟趙錦熙正面衝突。
“鄧姑姑,你既然奉命教導趙大小姐,就要承擔起自己的責任,斷不能有一絲懈怠!”孟氏看向鄧姑姑說道,眸子裏閃過轉瞬即逝的算計。
鄧姑姑聞言點頭應了一聲,便着手教趙錦熙如何給衆人盛湯擺菜,趙錦熙相當的配合,並沒有拒絕她的‘好意’。
趙沁兒看着趙錦熙忙前忙後的伺候人,心裏樂開了花,故意說笑道:“我還以爲長姐嬌縱慣了,連下人都不如呢,今日一見倒是覺得有些誤會長姐了。”
“二妹是不是忘了自己說過什麼了,也不知道是誰求着我高擡貴手饒了自己,才過了多久又不記得了嗎?”趙錦熙給趙阮氏盛了一碗湯,然後輕笑着說道。
“趙錦熙,你......”
趙沁兒氣得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不過一想到在錦繡苑發生的事情,她只好暫時將一腔怒氣忍下去。
待她情緒穩定後,看向趙錦熙溫和道:“適才吃了一些菜,這會子想喝一碗熱湯,妹妹在此多謝長姐了。”
明面上她不敢和趙錦熙對着幹,背地裏使些小手段還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