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兒聞言倒也不惱,冷笑一聲道:“孟姨娘不是明知故問嗎,我自然是四殿下的人了,二小姐也真是的,老夫人將她捧在手心裏疼,她卻捨不得給老夫人孝敬,還真是令人寒心啊。”
“你......你一個賤婢,有什麼資格在我面前逞威風!”見杏兒不以爲然的模樣,孟氏指着她咬牙切齒道。
不過就是一個不起眼的婢女,這才幾日的光景就變成了婉側妃,一向要強的孟氏豈能甘心!
“孟姨娘可要慎言啊,這些可都是四殿下的意思,你難道想質疑四殿下的決定嗎?”杏兒難得能夠揚眉吐氣一回,捂着嘴輕笑一聲,便帶着綠柳離開了。
孟氏被她這麼一說,當場就怒急,跳起來罵罵咧咧,全然不顧及自己的形象。
杏兒就跟沒聽見似的,帶着丫頭去了錦繡苑方向。
春桃等人正在院子裏逗貓,瞧見通身貴氣的杏兒,倒也沒有覺得有什麼詫異,看趙錦熙之前胸有成竹的樣子,就知道遲早會有這麼一日的。
“瞧奴婢這眼神,差點都沒認出是貴人,奴婢春桃見過婉側妃。”春桃上前很是恭敬道,之前的種種先不論,該有的禮數還是要做做樣子。
杏兒連忙伸手將春桃扶起來,訕笑道:“這是在做什麼,什麼貴人不貴人的,快起來吧,我到底也是從這裏走出去的,如此就有些見外了。”
見杏兒這般客氣,春桃突然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往後退了一步,輕聲問道:“該有的禮數還是要有的,娘娘身份貴重,豈能與奴婢相提並論,不知婉側妃此次前來有何指教。”
杏兒哪能看不出春桃對她的戒備,這都是自己自找的,一想到她當初爲孟氏做的那些昧良心的事情,連她自己都覺得噁心。
“參見靖王殿下,大小姐安好。”她知道不能改變別人對自己的看法,也就不強人所難,索性上前給墨凌雲和趙錦熙行禮問安。
想當初仗着是孟氏的人,可是從來沒有將趙錦熙這個主子放在眼裏的,如今卻變得恭敬有禮了,實在是有些諷刺。
趙錦熙只顧着逗貓,連個正眼都不帶瞧,很是平靜道:“婉側妃何必行此大禮,我如今還尚未與靖王成婚,理應是我給婉側妃行禮纔是。”
“大小姐折煞奴婢了,奴婢始終都是大小姐身邊的人,不敢有一刻忘懷。”杏兒感受到趙錦熙的冷淡,有些着急道。
“我這個人向來不喜歡兜圈子,有什麼話不妨開門見山,省得我去猜。”趙錦熙摸了摸貓兒的腦袋,隨後才擡頭看向杏兒。
杏兒在內心掙扎了一會兒,顧不得衆人冰冷的目光,猛地跪在地上,重重的磕了幾個響頭,這倒是把春桃她們嚇了一跳。
“過去都是奴婢的不是,還請大小姐能夠寬恕奴婢的過錯,眼下只有大小姐能夠救奴婢了。”她擡頭看向趙錦熙,眸子裏閃爍着淚花,說的無比誠懇。
趙錦熙面不改色,手指在石桌上輕釦幾聲,“婉側妃這是何意,你這般尊貴的身份,誰能給你臉色瞧,就算有這種不知死活的,四皇子也不會答應的,你就莫要杞人憂天了。”
杏兒早就猜到她會如此,硬着頭皮道:“大小姐,奴婢當初也是夫人留給您的人啊,奴婢知曉自己沒臉請求您什麼,還請大小姐念在夫人的面子上,給奴婢指條明路吧。”
趙錦熙掃了杏兒一眼,沉思了半晌才道:“我不過就是一個深閨小姐,哪有這般大的本事,你倒不如去伏龍寺燒香拜佛,讓主持給你解籤答惑。”
“大小姐,都是奴婢被豬油蒙了心,才做下種種蠢事。孟姨娘如今視奴婢爲眼中釘肉中刺,恨不能除之而後快。
四殿下雖然待奴婢還不錯,不過奴婢看得出殿下對大小姐餘情未了,自是不能與大小姐相比,他日若是有什麼不測,殿下絕對不會爲奴婢出頭的。”
就算她再蠢,也看得出來這是墨北辰的伎倆,這些不過是墨北辰爲了打壓趙沁兒的手段,她能夠有眼下的恩寵,不過就是憑藉這個罷了。
趙錦熙聽罷,嘴角上揚:“孟氏不是很信任你嗎?你雖然是我院子裏的丫頭,卻是身在曹營心在漢啊,心思早就飛去月桂院了,她哪裏捨得要你的性命呢?”
聽趙錦熙說的如此直白,杏兒只覺得後背發涼。她之前都是悄悄去見孟氏,每次出門都是從後門溜出去的,這些年來從未出過任何差錯,趙錦熙是何時知曉的?
自打趙錦熙落水之後,待她也不似以往那般信任,難道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就知曉了?
杏兒越想越膽戰心驚,按照趙錦熙的性子,若是知曉自己爲孟氏做的那些事情,怎會容忍至今呢,這到底圖什麼?
幸好自己及時懸崖勒馬,否則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一想到這裏,杏兒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覺得自己之前的決定甚蠢。
當初若是踏踏實實的跟着這個主子,哪還會有什麼性命之憂。
“大小姐,求大小姐寬恕奴婢吧,都怪奴婢混賬,做出背主的糊塗事,只要大小姐能夠消氣,無論您如何懲治奴婢都行。”杏兒將頭重重的磕在地上,聽那力度就知道有多疼。
趙錦熙瞧着她額頭上的瘀血,冷冷道:“看來還不算無藥可救嘛。”
杏兒見趙錦熙鬆了口,一臉笑意道:“多謝大小姐,奴婢今後一定唯大小姐馬首是瞻,還望大小姐念在奴婢忠心的份兒上,救救奴婢的小命。”
趙錦熙雙目睥睨,盯着她問道:“一切自有命數,我又怎能逆天改命呢?”
“只要大小姐留住奴婢的小命,奴婢今後一定盯住二小姐那邊的動向,她對大小姐一直懷恨在心,誰知道她會不會有所動作,有奴婢盯着也是多了一重保障。”杏兒站起身來,福了福身子,很是誠懇道。
趙錦熙輕笑了幾聲,人被逼到絕境,還真是什麼事情都能做得出來。孟氏做夢也沒想到,她培養出來的棋子,有朝一日會反噬自己。
若是她當初能夠對杏兒多幾分信任,或許就不會有今日的結局。
“我知曉了。”趙錦熙擺了擺手,“你先退下吧,你的性命本小姐幫你留下了,誰也傷不得你分毫。”
杏兒無非就是一個跳樑小醜,留着她的性命去制衡孟氏母女,倒也不失爲一個好法子。
當初看宮鬥劇的時候,那些最不起眼的小人物,往往在關鍵的時候能夠給人致命一擊,任何時候都不要小瞧了那些不起眼的人。
“多謝大小姐,奴婢定當報答大小姐的再造之恩。”杏兒連忙跪下來磕了幾個頭道謝,隨後命人將禮物放下,便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
“那種見利背主的人,也值得你如此花費心思?”墨凌雲輕聲問道。
趙錦熙沉思了半晌,這纔開口道:“我知曉你的顧慮,一次不忠百次不用,我留着她自有用處,她是我孃親挑選出來的人,又在我孃親身邊當過貼身丫頭,興許能夠從她嘴裏知曉一些陳年舊事。”
孟氏之前命杏兒在她的貼身之物動手腳,再加上馮姑姑說的那些猜測,便可料想白靜蘭的死因不簡單,這其實是一場精心設局的謀殺。
奈何孟氏是個心思陰沉之人,做事從來不會給人留下把柄,這也是趙錦熙願意留杏兒一命的原因。
即便做的再滴水不漏,總歸是有破綻或者把柄在別人手上,比如說杏兒,她幫着孟氏做了不少事情,多少是知曉其中的內情。
墨凌雲見她心情沉重,有些心疼道:“放心吧,很快就能水落石出了。”
趙錦熙擠出一抹笑意,輕輕點了點頭,她自是相信墨凌雲辦事的能力。
......
趙沁兒因爲拿出的回門禮不得趙阮氏的心,在定國公府受盡了白眼,而墨北辰不知怎的,每晚都留在映月小築,也不知那個杏兒給他灌了什麼迷魂湯。
相比趙沁兒的雲亭閣,就跟那冷宮似的,孟氏因爲趙沁兒的緣故,不受趙阮氏的待見,這些日子都是夾起尾巴做人。
翌日。
趙錦熙閒來無事,在屋子裏看書逗貓打發時間,夏枝卻氣呼呼的走了進來。
“瞧你這模樣,誰惹你生氣了?”趙錦熙見狀,忍不住打趣道。
夏枝是個不怕事的,加上又是未來靖王妃的貼身丫環,定國公府的那些小廝丫環遇見她,就跟老鼠遇見貓似的。
春桃在一旁整理着衣物,忍不住輕笑了一聲。
夏枝嘟了嘟嘴,低聲道:“還不是那些仗勢欺人的人,感覺自己了不得,就在人前顯擺唄。”
趙錦熙一下子就來了興趣,忍不住好奇道:“該不會是趙沁兒吧?她在人前丟了顏面,少不得回來找人撒氣。”
“如果是她,奴婢倒不會將此事放在心上,那個靜秋仗着是宸貴妃身邊的一等宮女,對誰都是趾高氣揚的。孟姨娘因爲二小姐的婚事失了臉面,昨兒打發人給宸貴妃送信。
宸貴妃知曉此事後,就派靜秋接她入宮,奴婢剛纔經過大廳的時候,正好碰見孟姨娘在靜秋面前哭哭啼啼的,那個靜秋就沒好氣的數落了我一頓。”
夏枝不過就是路過而已,就莫名其妙的成了出氣筒,換做是誰心裏也是不暢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