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孟氏整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她終於知道趙錦熙剛纔爲何會如此沉得住氣了。
“趙錦熙,你這是何意?”趙阮氏見這人是前幾日的諶大夫,有些疑惑道。
趙錦熙淡然道:“祖母莫急,我這不是想當着祖母的面揭開謎底嘛,可不得請來要緊的人物。不過在此之前,祖母還是先瞧瞧一件稀罕的東西。”
芍藥會意,招呼春桃將一個布條包裹着的東西呈了上來,這徹底激起了衆人的好奇心,紛紛靠近了些距離。
趙阮氏湊近一瞧,一股血腥味兒撲面而來,她頓時覺得有些作嘔,臉上帶着些嫌棄,“這就是你想給我瞧的東西,你究竟想幹什麼,這跟今日之事有何相干?”
“我就知道祖母對這些東西應該也很好奇,孫女這就慢慢與你道來。”趙錦熙打量着眼前的包裹,掩着口鼻道,“這些玩意兒,正是女子每月葵水之時,所用的貼身之物,而這東西正是孟姨娘的。”
一聽這話,衆人皆是一臉震驚,哪有懷着身孕還有葵水的婦人,這不是笑話嗎?
趙阮氏的臉色瞬間黑了下來,一時之間不知該作何反應。
孟氏嚇得臉色慘白,捂着胸口道:“我知道大小姐一向不待見我,可是你也不能這樣誣陷我呀。我好不容易有的孩兒就這麼沒了,你爲何要如此狠心啊!”
“祖母,她這分明就是爲了給自己辯解,隨意找來一些東西故意陷害我娘,您莫要信她的話。”趙沁兒見狀,連忙在一旁幫襯道。
趙錦熙冷哼一聲,淡淡然道:“二妹先別急着下定論,好戲纔剛剛開始呢。”
趙沁兒對上她的眼神,心緒有些不安。
“你不用故弄玄虛,我倒要看看你還要玩弄什麼把戲!”趙阮氏臉色一沉沒好氣道。
若是別的事,趙阮氏或許會幫着孟氏兜底,可是事關趙家子嗣的大事,她是如何都不肯讓步的,此事勢必要弄明白。
趙錦熙聞言,給芍藥使了一個眼神,從包裹中又翻出一個像枕頭狀帶血的東西,不過在這兩側還有兩條帶子。
趙阮氏到底活了大半輩子,這些後宅的手段她還是知曉的,只是她還是有些不死心,畢竟孟氏肚子裏的孩子是自己期盼了幾個月的孫子。
“你拿出這個作甚?”趙阮氏緊握雙拳,皺着眉頭問道。
“這正是祖母心疼的孫兒,我們趙家的子嗣,孫女的好弟弟呀,它可是孟姨娘腹中的骨肉呢。”趙錦熙捂着嘴笑着說道,“孟姨娘快瞧瞧,這可是我那手足兄弟?”
“你......你這是栽贓陷害!大小姐,這些年以來,我自問對你視如己出,我不奢望你能回報些什麼,只盼着一家子和睦相處,沒想到你爲了維護自己生母的位置,想要活生生的冤枉死我呀!”
孟氏高聲哭喊起來,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聲音好不悲慼。
爲了成爲正室,孟氏這些年可是花費了不少的心血,豈能被趙錦熙的幾句話輕易唬住,只要她咬死不承認,即便趙錦熙知道些什麼,又能拿她如何呢。
趙錦熙敢將此事拿到明面上來說,就已經做好了和孟氏交鋒的心理準備。
“祖母,你瞧瞧,這東西里面還縫着棉花呢,月份越大呀,塞進去的棉花就越多,這上面的血漬可不是您孫兒的血,祖母若是不信,儘管讓人去瞧瞧後院的那條狗是否還在。
孟姨娘在宴席上面,做出一副與我親近的樣子,謊稱說自己心口有些悶,讓我陪着她去附近散散心,然後就在不起眼的地方故意與我糾纏,後面的事情就不用孫女再說了。”
瞧着趙錦熙一臉坦然的樣子,倒不像是在撒謊,剛開始對她有些意見的人,現在也有些動搖了。
趙阮氏看着那個帶血的東西發愣,臉色猶如烏雲一般陰沉。
“趙錦熙,你不就是害怕我母親生下男嗣,將來會威脅到你們兄妹的地位嗎,你敢做還不敢承認了?我的弟弟何其無辜,都還沒能來這個人世看看,就遭了你的毒手!
諶大夫可是寶芝堂最有名的大夫,你難道是想質疑他的醫術嗎?母親之前都會讓大夫過來診脈,每次得到的答案都是如此,焉知不是你在背後動了手腳。”
趙沁兒生怕孟氏因此失勢,指着趙錦熙呵斥道,壓根兒沒有瞧見趙阮氏的臉色有什麼變化。
你平日裏滿嘴胡謅便罷了,在貴人面前可莫要渾說,若是衝撞了貴人,那後果不用我多說,若是今日之事再驚動了皇上,說不得還會有抄家滅族之禍呢。”
在諶大夫收拾好包袱準備逃離皇城的時候,正好被芍藥用長劍抵着脖子,當場就嚇了個半死,一聽還有抄家滅族之禍,他心中的那點猶豫瞬間蕩然無存,連忙跪在地上磕頭求饒。
待他擡起頭時,額頭上頂着肉眼可見的血痕,可見他剛纔磕頭有多拼命了。
“貴妃娘娘,靖王殿下饒命啊,老夫也是沒有法子啊,是孟姨娘非得讓老夫爲她隱瞞身孕之事,並打賞了我五千兩銀票,我也是害怕牽累老小纔不得不應下此事的呀。”
衆人都以爲是趙錦熙爲了給自個兒辯解,才上演了這麼一出好戲,在聽到這個大夫的說辭後,一個個震驚不已,想不到這其中還有這樣的內情。
孟氏嚥了咽口水,強忍着心中的驚恐,膝行到趙阮氏跟前哭喊道:“老夫人,大小姐是存了心思想要害死妾身呀,想她當時如此痛快就應下爲妾身舉辦宴請之事,就是爲了今日當衆陷害妾身。”
孟氏這話說的很是沒有底氣,與之前的態度相比,顯然是遜色了許多。
“既然如此,那就讓胡太醫給你瞧瞧,胡太醫向來剛正不阿,他的話相信大家都信得過的。”
就在孟氏想着如何脫身時,門外傳來了一個老婦人的聲音。
孟氏等人循聲望去,只見劉公公與白石夫婦和胡太醫並肩而行。
胡太醫的名號可是響噹噹的,宮裏不少貴人有個什麼疑難雜症的,都會請他過去爲自己診治。
倒不是因爲與他有多近乎,主要是因爲他人品不錯,不是可以收買的人,那些想在他身邊套取消息的人,最後都無功而返。
趙青雲見到多年不曾來往的白石夫婦,連忙起身迎接,很是恭敬道:“見過岳父岳母,你們二老難得來一趟,可是有什麼要緊的事?”
像今日的場面,趙錦熙原本就是想避開二老的,誰知他們竟然來了,還是跟宮裏的人一起過來的。
白石瞥了他一眼,沒有搭理他,而是尋了一個位置坐了下來,白陳氏就坐在白石的身旁。
宸貴妃瞧着宮裏也來了人,只好訕笑道:“喲,劉公公可是皇上身邊的人,怎麼驚動了您的大駕?”
劉公公頷首道:“貴妃娘娘,咱家也是奉了皇上的旨意,特意請胡御醫來定國公府幫忙的,原本皇上想跟着一道過來的,聽聞貴妃娘娘在此,就讓咱家給娘娘帶句話,無論結果如何都要確保公正。”
聽着這番話,宸貴妃立馬就嚼出了味兒,皇帝明顯是在提醒她不要偏私,她今日若是偏袒孟氏,便是存心與皇帝過不去了。
一想到這裏,宸貴妃就不敢對此事有什麼質疑,劉公公是皇帝身邊的人,他在這裏就代表這皇帝的意思。
這個趙錦熙還真是有手段,竟然讓自己敗下了陣,真後悔當初沒讓她死透!
宸貴妃嚥下心中的怒火,笑着說道:“本宮定不會有負聖意,自是會按照實情懲治作惡之人!”
趙錦熙嘴角上揚,看向胡太醫道:“煩請胡御醫爲孟姨娘瞧瞧,適才孟姨娘不慎流產,身子很是虛弱。”
胡太醫聞言點了點頭,便走向孟氏,胡太醫的爲人孟氏也是有所耳聞的,心知是做不了假的,心裏很是害怕事情露餡兒。
瞧着她這般心虛的樣子,還有什麼不清楚的呢。
“芍藥,許是孟姨娘太緊張了,你上去幫她一把。”
趙錦熙的話剛落下,衆人就看見芍藥飛向孟氏身後,死死的將人控制住。
胡太醫拿出手帕覆在孟氏的手腕上,眯着眼睛爲她診脈,屋內的人都安靜的注視的孟氏的方向。
一盞茶的功夫,胡太醫這才沉聲道:“貴妃娘娘,孟姨娘並沒有身孕,所以根本就無需診治。”
得到這個結果,孟氏嚇出了一身冷汗,若不是有孃家人爲她坐鎮,她怕是早就繃不住了。
胡太醫的醫術是無需質疑的,連他都說孟氏沒有身孕,想來是不會有假。
宸貴妃面色漸漸冷了下來,心裏在盤算着該如何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