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因爲閉着眼眸的緣故,那如同鴉羽的睫毛,如今看着也比往常要長一點。
身後長髮垂落下來,而額頭上的一縷,若有若無的點在了龜翎的鼻尖上,風一吹，一飄一飄的，彷彿是在撩撥人似的。
通天半蹲下身子,目光直晃晃地落在龜翎身上。
龜翎,這是在守着他
通天心中突然燃起了幾分罪惡感,就眼下這一幕,分明就是龜翎在安他的心。
明明事情已經過去，不會發生什麼問題,但是
只是的確不應該杯弓蛇影,因噎廢食。
通天悄悄地想着，一邊擡起手，落在龜翎額前的那縷髮絲上,悄悄地把那縷頭髮撩到了一旁,只是因爲龜翎的姿勢的緣故,剛剛撩上去不到片刻,重新又落了下來,彷彿是和他作對似的。
就這縷髮絲,長度並不足以扶到耳後，真說是弄到髮絲裏面去，動作或許會打擾到龜翎。
不過通天卻是不服輸,儼然就是和這縷碎髮做起了鬥爭，而且看起來樂此不疲。
直到他對上了龜翎的眼睛。
龜翎睜開眼睛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通天指尖點在她的髮絲上，目光之上更是帶着滿滿的專注。
不同於她是試圖揹着光，通天的側臉被光肆意籠罩，而另一邊餘光也已經足夠，並不會顯得多麼暗淡，就這麼近的距離，龜翎甚至於可以清楚地看見通天眼裏溢出的光，像是撒碎的羣星，盡數沒入他的眼底，掩蓋不住，也不需要什麼掩蓋，像是肆無忌憚的昭示着少年人的喜歡。
在那一瞬間，龜翎都感覺可以被這種情緒侵染，可以向前一步，只是
真的可以嗎
龜翎不知道，龜翎此刻也不想去想什麼。
直到通天反應過來，有些像是被做小動作被人抓到了似的，連忙收回手，龜翎方纔回過神。
就這個動作，若是放在別人身上，龜翎毫不懷疑，下一秒就能夠親上去。
不過放在通天和她的身上，就另當別論了。
只是即便如此，場面還是有些停滯。
停滯的，讓龜翎覺得自己的念頭或許不是一個錯覺。
卻是不知道通天眼瞧着自己連忙收回的手，頓時也有些後悔，別的不說
他這個動作好像也沒什麼吧
通天想着，越發覺得有理，而且那縷髮絲還在悄悄搖晃，彷彿是挑釁似的。
故而，在深思熟慮之下重新伸出了手。
龜翎雖然感覺有些意外，不過到底沒躲，徑直讓通天的手指越發靠近她的臉，然後就在她的目光之下，通天用特別熟練的動作，把額前的碎髮，撩到了一旁。
動作乾淨利落，絲毫不會拖泥帶水，看着簡直就是那種做過無數回撩頭髮的工具人。
“我看見有一縷髮絲，時不時地點在你鼻尖這裏，爲了防止你不舒服，所以想要幫你撩開，不過是我吵到你了嗎”
“”
你說呢
當着龜翎那直晃晃的目光，通天深思熟慮之下，感覺可能不是，畢竟他都撩撥有一會兒了。
可能龜翎是自然醒。
眼瞧着通天這個堅定不移的樣子，龜翎逐漸化作面無表情。
旁人能不能信不談，反正通天大概是沒有這根弦的。
而通天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直覺告訴他，龜翎好像是在生氣。
通天見狀，別的不說，當即保證道，“我下次一定不動了”
對此，龜翎並不相信，而且也不覺得這算是什麼保證。
不過在這種事情上生悶氣也是沒必要，通天又不是什麼故意不長那根弦的，也不過就是一個平平無奇的鋼鐵洪荒人罷了。
這麼想着，龜翎最終在心底實現了內部情緒循環與改善。
“師父，你什麼時候出關的”
“剛剛出關，沒多久。”通天說着，感覺就這麼半蹲着時間長，雖然感覺不到什麼類，但是真說是這麼說話，也是有點怪怪的，索性身子一動，直接坐在龜翎旁邊。
“龜翎你呢”
“也沒有多久，只是大師伯回來後，我就過來看看了，見沒有出關，索性就多等了等。”龜翎道，“不過我過來的時候，山下就有不少來拜師的，現在應該更多了。”
“師父你要去看看嗎”
聞言，通天點了點頭，不過人卻是沒走，一時間還有些猶豫，也不知道在猶豫些什麼。
“是在想山下的那些人嗎”
通天搖了搖頭，最終伸出手，落在龜翎被光曬得有些溫熱的頭髮上，最終一臉認真道，“若是再有什麼想要離開的心思，不必藏着掖着了，爲師不會攔着你的。”
聞言，龜翎愣了一下，目光直晃晃地盯着通天。
“我剛想了一下，不管如何，總歸有爲師，若是真的有什麼下一次，別自己扛着。”通天舒了口氣道，再看看龜翎，龜翎彷彿沒反應過來似的，“龜翎”
“龜翎”
“你這是，高興壞了”
“”龜翎，“嗯。”
“我看你，感覺好像不是高興的樣子”
“不，我是。”
雖然過程中差點沒弄得神經衰弱，雖然就提前了沒多久的時日，但是她把人送走的，她杜絕了所有翻車的可能性，就比如說成爲聖人之後，感官更爲強烈，萬一發現了也說不準，但是現在不一樣，早送走，早享受，早送走早放心，龜翎一邊想着，一邊不住地在這種事情上試圖加碼。
奈何腦子裏面仍舊不住的有個聲音提醒她，要是再晚點就好了。
龜翎想着，隨即低下頭，把臉埋在掌心。
眼瞧着龜翎這毫無感情的高興，通天一臉懵逼，隨即對比一下，眼神一亮，“若是不想這樣的話”
不等通天說完，龜翎在那一瞬間直接擡起了頭，“不，我想”
原本高漲的情緒，霎時間被龜翎這一句話給打了回去。
不過通天卻是不認輸，目光看向龜翎，欲言又止，止言又欲，心存僥倖，沒忍住道，“別勉強，不用這樣，這是一個好想法，爲師支持你”
“不勉強。”
“真的”
“當然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