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這些年士庶蓄奴的限制逐漸放寬,各府的下人仍被稱爲“家人”,他們對人家也是爹孃哥姐地喊。
文哥兒一開始解到這些事,也只能感慨“真是有政策下有對策”,人們鑽起空子來真是奇思妙想斷。
想來再過個百八年,尋常富商養個千八百“乾兒女”都很正常。
只是到那時候明朝怕是要亡——本來這些人可都是朝廷的納稅戶啊,真成私奴可就朝廷什麼事!
想想看,今天你蓄一千,明天我蓄八百,大部分人口遲早變成達官貴人、豪強富戶的私產,賦稅徭役的壓力壓在剩下的爲數多的良民身。
等這些良民扛住壓力開始賣兒賣女賣自,大明頓時又添一批新的私奴。
……剩下的良民壓力就更大。
簡直是惡『性』循環!
遲早要完!
即使是對天下安穩、百姓安樂有處的政策,想要始終一地貫徹落實下也太難。
文哥兒小,臉是藏住事的,想着想着他那小眉頭就皺起來,最後小小地“唉”一聲。
那麼多牛『逼』人士都解決的大難題,他一個小孩子又有什麼辦法呢!
李兆先瞧見文哥兒一張小臉皺成包子,由問道:“是車坐着舒服嗎?”
文哥兒道:“有,我就是想到別的事。”
他往李兆先身邊挪近一些,和他講起自想到的惡『性』循環。
誰想日子過得舒舒服服?這是人的本『性』,根本改的,像李東陽他們出門也能帶人嘛。
所以,救,遲早要完!
李兆先:“…………”
我的朋友怎麼看都可能才三歲
我以爲你是覺得馬車硌屁股,結果你居然在思考家國大事
李兆先是愚笨之人,他順着文哥兒說的“惡『性』循環”思考一下,越琢磨越發現這居然是個無解的難題。
除非太/祖再世,強勢打擊各地的蓄奴爲,再轟轟烈烈地搞一次當年的“婢於民”動。
李兆先心情更復雜。
他發現自以糾結的事情有點太小兒科,文哥兒提的這麼個問題才真正讓人想到頭禿都想出解決辦法。
李兆先陷入新的糾結之中,文哥兒卻已經嘆完氣。
文哥兒察覺馬車駛出長安街,很快扔開關於“大明遲早要完”的複雜議題,掀開車簾開始欣賞沿街的商鋪。
他很少出長安街,因此看什麼都覺得新鮮,尤其馬車走的是回楊廷和抱他經過的那條路,街道兩旁的店鋪他部見過!
李兆先兀自苦惱一會兒,餘光掃見文哥兒已經趴在車窗邊兩眼熠熠地左看右看,索『性』也拋開那對於他們來說太過深奧的問題給文哥兒介紹起來。
兩人聊一路,馬車知覺間便駛到府學大門外。
李兆先讓人把馬車拴,自領着文哥兒邁步走進順天府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