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朱佑樘罕有的嚴厲訓斥,張鶴齡兄弟倆也知道要是再犯肯定沒好果子喫,只得喏喏應是。
等走出殿外,兩個人同時鬆了一口。
他們對視一眼,都看見對方眼裏的驚疑:那個特別識趣的王家小童,居然能讓他們姐夫這麼看重!
看來,他們這次是真的找錯欺負對象了!
張鶴齡兄弟倆灰溜溜回了家,接受朱佑樘給他們安排的一個月禁足套裝。
壽寧伯張巒也接到個從天降的旨意,說他教子無方罰俸半年以示懲戒。
這懲罰雖不痛不癢,卻也叫張巒覺得丟臉極了。
同時他還格外疑『惑』:他們家兩個混賬小子幹了什麼?
張巒年輕時離家追隨伯父讀書,參加鄉試總是屢試不中,這麼蹉跎了三年三年,靠着讀書時間足夠長才勉強通過鄉貢混成個國子監監生。
這中間他也沒什麼心思教導兒女,都是把他們留在家中隨他們怎麼鬧騰。
那兒他們家中不富裕,每次喫肉都靠搶的,打打鬧鬧是常有的事。
如今他藉着皇后女兒成了壽寧伯,平裏也對他們管教一二。
可惜可能是父子之間分隔太久,他錯過了教導兒子的最佳時期,每次他訓起兒子來都有種濃濃的無力感。
這該怎麼教纔好?
張巒黑着一張臉回到壽寧伯府,聽見院子裏的嬉鬧聲。
走近一看,是剛被禁足的張延齡在園子裏和婢子們玩矇眼抓人遊戲,不僅是兒子蒙着眼去捉人,還有健壯的奴僕在周圍驅趕婢子,弄得婢子們不時驚叫起來。
張巒是個讀了半輩子書的人,哪怕如今因爲外戚身份被贈了個武官職銜,骨子裏還是嚮往文人風骨的。他看到自家園子裏的荒唐景象,頓時怒不可遏:“張延齡,你在幹什麼?!”
沒等張延齡撒腿逃跑,張巒已經抄起傢伙去給了兒子一頓毒打。
揍完小兒子,張巒把因爲腿還在疼沒法一起玩的長子張鶴齡拎了出來,厲聲質問那道“教子無方”的降罪旨意是怎麼一回事。
張鶴齡剛纔親眼瞧見弟弟捱了頓打,哪裏敢說實話,只能支支吾吾說道:“我們倆在街吵着吵着打起來了,結果被不知哪個事的御史看見了參了我們一本。”說着說着張鶴齡憤起來,覺得這些御史好沒道理,“我們兄弟之間打個架,和他們當御史的有什麼關係?真是狗拿耗子管閒事!”
張巒:“…………”
張巒抄起傢伙公平公正給長子也補了一頓打。
還是張巒妻子金氏聽到動靜出來攔着,纔沒讓他們被親爹打斷腿。
張巒餘怒未消,對擋在兒子面前的妻子金氏說道:“不好好教他們,以後他們不知做出什麼事來!”
金氏道:“你的好好教難道是動不動打兒子?以前沒見你們管過他們,現在你倒是逞起當爹的威風來了!”
張巒胸膛一陣起伏,感覺胸口堵得難受,最終只能默默扔下手裏的棍子,頹然嘆了口。
比壽寧伯府的雞飛狗跳,王家顯得平和了,文哥兒跟沒事人似的在家裏喫喫喝喝看書寫字。
王華從外頭回來,看見的是文哥兒在指揮金生給他往樹掛鞦韆和搖搖網牀。
那搖搖網牀甚至還有張蚊帳,也不知他是去哪兒拆下來的,反正夏天可以防蟲防蚊!
沒錯,文哥兒正積極爲入夏納涼做準備!
王華過去把在那激情指揮的文哥兒拎屋,嚴肅追問他和張鶴齡兄弟倆是怎麼回事。
文哥兒非常無辜說道:“我和您說過了!他們攔着我和金生想要丘尚書的餅,經過一陣親切友好的交流之後,我分給他們一個!”
王華:“…………”
信你纔怪!
王華道:“那今天爲什麼有御史彈劾他們?”
文哥兒震驚了:“還有御史彈劾他們?”他堅決否認這件事與自的關聯,“那一定是他們幹了別的壞事,絕對和我沒關係!”
他只是不想被人搶光好喫的,被迫無奈撒小謊已!
弱小的人想辦法保護自的東西有什麼錯呢!
王華見文哥兒臉的震驚不像是假的,也有懷疑起自的判斷來。
難道真的和文哥兒沒關係?
在王華沉『吟』之際,金生急匆匆跑了來,口中說道:“宮裏來人了!”
王華:“…………”
文哥兒:“…………”
父子倆對視一眼,王華抱起文哥兒去接待來人。
來的是個朱佑樘身邊伺候的太監,對方帶來不少御賜的好東西,說是陛下賜給文哥兒的,不能叫他白受委屈。
王華送走那太監,轉頭瞅着文哥兒:“和你沒關係?”
真沒關係聖還特意賜東西來安撫這小子?!
文哥兒抱着那堆御賜寶貝,感覺這沉甸甸的小箱子真是甜蜜的負擔。
對王華質問的眼,他篤定說道:“陛下仁善公正,當世明君!”
對方家長非要補償他的損失,和他這個無辜被搶餅的受害者有什麼關係?!
不是他自想被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