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直晴天霹靂。
王家小神童以後搞不搞文集他們不知道,以他們親爹對自家詩文的愛惜程度以及詩文著作的豐富程度,以後絕對會搞一本厚厚的文集!
到時他們這次醉酒嚎哭並被親爹拿來教育孫子——乃至於教育天下人的事兒,可就要隨着他們爹的文集永久地流傳下去了!
他們到時候可以偷偷把這首詩刪掉嗎?
這麼不孝的事,他們顯然是不能做的。
就,雖然酒已經醒了,但還是好想哭。
這次過年對他們來說,簡直太可怕了!
他們順順遂遂地長到這麼大,難道就是爲了遭此一劫?!
文哥兒並不知曉丘家兄弟倆的慘痛遭遇,就是再次跑丘家借書兼玩耍的時候感覺這兩人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
文哥兒想到自己把人寫進詩裏,很有些心虛地跑去找丘濬說起這事兒,問丘濬他們兄弟倆是不是生他氣了。
丘濬冷哼:“他們還好意思生氣?”
他很矜持地把自己的新詩拿給文哥兒看。
文哥兒接過丘濬的新詩一讀,頓時歎爲觀止。
狠還是老丘這個當爹的恨,不僅抱出孫子去看兒子醉酒失態的模樣,還把這事兒寫成了詩告誡世人!
真是太可怕了。
文哥兒感慨道:“還好我不是您兒子。”
丘濬瞪他。
這小子什麼意思?
當他兒子有什麼不好?
就他們那點能耐,進國子監是靠爹,當個末流小官也是靠爹,過年回來一趟還跑出去喝個爛醉,難道不該敲打敲打?
比起當年他在瓊山時想考出來的艱難,他們自讀書起有看不完的好書、有隨時可以請教的好老師,結果連科舉都不去試一試,一個兩個就等着蔭官,像樣嗎?
即便他官至尚書,又能蔭得了兒孫幾世?
見老丘明顯很着急兒孫的教育問題,文哥兒搖頭晃腦地給老丘念俗語:“兒孫自有兒孫福,莫與兒孫作馬牛!”
丘濬都不知道他小小年紀的,上哪記來這麼多亂七八糟的話。
這道理誰不懂,真碰上兒孫不上進還是會氣。
只不過如何教育兒孫這種話題,的確不太適合和個四歲小兒聊。
四歲大的小子懂個啥養兒育女,一天到晚就想着喫餅!
丘濬打發文哥兒自己找書去。
一老一少都沒太把這一前一後兩首詩放在心上。
天下讀書人那麼多,哪怕一百個讀書人裏頭只有一個在某天寫了詩,那當天也會有成千上百首新詩出現。
這些新詩除了他們自己自珍自愛以外,又有多少人會用心去讀?
偏文哥兒和丘濬這兩首新詩卻是運道極好,竟是在幾天之後出現在朱祐樘的案頭。
那是元宵佳節,由於去年災異不斷,朱祐樘取消了今年的元宵放假計劃。
簡稱在加班。
而且正常元宵放假是從正月十一日放起,一直放到正月二十日。
也就是說,他加班五天了!
作爲大明皇帝,他的工作內容也不算太多,通常只需要拿拿主意就好。
只是一想到今天本來應該輕輕鬆鬆過假期,開開心心宴請羣臣一起喫飯喝酒觀舞賞燈,朱祐樘不免又有些鬱悶。
他爹在位時一直風調雨順,怎地到了他繼位就年年天災不斷?
這種情況下加班,朱祐樘自然心情不佳。
於是就有人把京中新鮮趣事送到了朱祐樘案頭。
京師正月裏頭髮生的最有趣的事,自然還是王家小神童引出來的。
瞧瞧,又是神童,又是作詩,又發生在翰林院,怎麼看都是能讓朱祐樘心情愉快的好消遣!
王家小神童與丘尚書這一老一少的諸多往來,理所當然地被底下人貼心地擺在最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