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祐樘聽太后也這麼認爲,心中更覺這小神童乃是老天給他的“祥瑞”。
母子幾人閒聊了一會,朱祐樘又命人把順便捎帶過來的胎毛筆拿給太后與太皇太后。
她們一個是皇祖母,一個是皇□□母,理當也存一支。
太后笑道:“我聽說這胎毛筆也是王家那小神童帶起來的,要不然京師可沒有這樣的風俗。”
京師過去大多是外族的都城,許多習俗都是太宗遷都後才慢慢興起的。
像胎毛筆興許在一些地方曾風行一時,京師卻是今年才掀起了這麼一股子做筆風潮。
“確實是他看書看來的,翰林院那些學士們最先做了起來。”
都是爲人父母的,哪怕明知什麼“狀元筆”皆是野史傳說,也想借此博個好彩頭!
思及文哥兒給宮裏宮外都帶來了這麼多樂事,朱祐樘笑道:“這次我們的小神童又提出一樁有益於百姓的好事,怎麼都得賞賜一二纔是。”
於是朱祐樘命人挑揀批上好的文房用品,派人送去王華家作爲嘉許。
王家小神童勤勉而好學,肯定不喜金銀俗物,更愛讀書習字!
另一邊,文哥兒正在家裏玩耍呢,就聽人說宮裏來人了。
文哥兒跑出去一看,覺得來的太監有點眼熟,好奇地問道:“我們是不是見過?”
那太監笑着回答道:“小的谷大用,是見過的。小官人忘了嗎?你頭一次入宮,還是小的送小官人出宮門的哩。”
文哥兒每日忙這忙那的,見的人越來越多,現在碰上很多人也只覺得眼熟,別的就再沒有什麼印象了。
經那叫谷大用的太監這麼一提醒,他一下子就想起來了,立刻表示自己記下了谷大用的名字,下次一定不會再忘。
谷大用目前在御前當值,雖還算不上宮中有頭有臉的“大璫”,做事卻已十分妥帖。
他沒與文哥兒透露朱祐樘與太后他們的談話,只恭敬地把御賜之物都呈給了文哥兒,將朱祐樘要他轉達的誇讚一句不漏地帶到。
文哥兒聽了十分高興,開開心心送走谷大用,轉頭給岑老太太她們看自己拿到的御賜文房用具。
皇帝用的自然都是好東西,像這筆就是全是湖筆,時人素來有“湖穎之技甲天下”之說,湖筆也被稱爲“筆中之冠”,和文哥兒手頭那些買來練字(供他糟/蹋)的便宜筆自然大不相同。
文哥兒得了朱祐樘賜給他的幾支上好湖筆,壓根沒有供起來當寶貝的想法,每天揣上一支去翰林院習字。等別人朝他的筆看過來了,他還驕傲地跟別人說這是聖上賜給他的!
可惜的是李東陽他們那邊他沒法炫耀,因爲他們這些翰林官大多要負責寫經筵講章之類的,都是有御筆賜下的。
這些筆全都是地方上貢獻的好筆,基本人手一支!
用完了還能再支取。
這就是有編制的翰林官待遇!
果然和錢福他們這些還在進行崗前培訓的實習生不一樣!
文哥兒炫耀不了自己的御賜筆已經很鬱悶了,偏李東陽還擠兌他:“你得了陛下賜你的好筆,怎地字還是寫得和以前差不多?”
文哥兒聽得氣鼓鼓。
誰的字是短短几天就能突飛猛進的?!
難道他李西涯的字在剛滿四歲的時候就很好了嗎?!
李東陽聽了文哥兒反過來質問自己的話,笑而不語。
旁邊的王華一聽文哥兒居然自投羅網,幫李東陽把藏在笑裏的話說了出來:“你先生四歲便因爲寫得一手好字被宣召入宮面聖去了。”
文哥兒:“……………”
可惡,他居然忘了這件事!
都怪他爹吹噓過的神童太多了,弄得他都沒記住每個人都是怎麼個神童法!
王華哪裏能放過這麼個良好的雞娃機會,還與文哥兒講起去年一個新科進士洪鐘,那可是才十八歲就高中的少年天才!
人洪鐘啊,也是年紀很小就被宣召入宮,小到什麼程度呢,和他一樣才四歲,寫字根本夠不着桌子,只能趴在地上劃拉!
憲宗皇帝見他一口氣寫了幾十個字,書寫十分流暢,便欣然命他寫個“聖壽無疆”。
洪鐘聽了猶豫着沒有動筆。
憲宗皇帝就問他:“怎麼?你有不會寫的字?”
洪鐘伶俐地答道:“沒有不認識的,只是不敢在地上寫這幾個字!”
憲宗皇帝聽了龍顏大悅,當即叫人搬來凳子和案几,命他站在凳子上寫出那“聖壽無疆”四個大字來。
憲宗皇帝對洪鐘的表現非常滿意,特許洪鐘入翰林院讀書。
甚至還讓他爹升任爲國子助教,方便他爹照顧兒子!
看看人家,不僅字寫得好,御前應對還這般機靈,直接幫親爹升了官!
別人家的四歲小子,可比一些到了御前只知道喫喫喝喝的傻娃子厲害多了!
文哥兒:“…………”
豈有此理,真是豈有此理!
好你個洪鐘,怎地四歲就能寫出一手好字不說,還那麼會溜鬚拍馬!
這可讓別人怎麼活纔好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