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戲明 >第143章(兄友弟恭)
    王守仁,從小浪到大,孩提時期沉迷下棋,少年時期到處晃盪,整天騎馬射箭幻想自己征戰沙場。

    還是被他爹扔去成了個親才穩重些了,願意讀點書瞅瞅能不能考個功名。

    結果這纔有心向學沒幾年呢,他就迎來了人生中的一大挑戰:他有了個冤種弟弟。

    王守仁就眼睜睜看着他在大年初一拜祖宗時念念有詞,說什麼“列祖列宗在上,保佑我大哥心想事成,明年一定三元及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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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華聽了文哥兒的唸叨,不由看了眼王守仁,語重心長地教育道:“考上就得了,不要太好高騖遠。”

    大明立國一百來年也就兩個三元及第,其中一個還被太宗除名了,那就只剩下商輅真獨苗苗了。

    人商輅也是三十歲才中的狀元,你個毛頭小子才靜下心來讀了這麼幾年書,估摸着能考過鄉試就不錯了,還想着一考就來個三元及第?

    王守仁聽着他爹那“你沒做夢吧”的語氣,頓時一個頭兩個大。他試着替自己辯解:“我沒有說過要三元及第,是這小子胡說的!”

    文哥兒已經朝列祖列宗許完願了,聽王守仁矢口否認,痛心疾首地說道:“哥你怎麼可以這麼沒志氣呢!不就是三元及第,你可以的!”

    王守仁沒好氣道:“要考你自己考去。”

    文哥兒振振有詞:“你可是大哥,要給我們做榜樣的。你都不好好考,我們以後考不上都是你帶的壞頭!”他說完還要推推旁邊比他還小隻的王守章,讓王守章也發表一下意見。

    “壞頭!”王守章和他三哥最好了,乖乖照着他三哥的語氣把自己能記住的詞兒學了一遍。

    文哥兒一臉“你聽到沒四弟都這麼說”的得意表情,對王守仁說道:“就這麼說定了,今年大哥你先拿個解元,明年再拿會元和狀元!多簡單!從秋闈到春闈中間還能休息好幾個月呢,又不是讓你一下子考完!”

    王守仁氣結,就是捏了他臉幾下而已,用得着這麼記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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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幾個月是給外地考生們上京趕考用的!

    文哥兒纔不管那麼多,眼看自己一下子就成王五歲了,家裏的壓歲錢也統統拿完了,他覺得自己要珍惜有限的童年時光多多造作!

    小孩子能有什麼壞心思呢,他只是想跟別人好好講講哥哥上清華北大的理想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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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守仁在聽到文哥兒三番兩次跟別人自己的“三元及第”理想、並揚言要去翰林院廣而告之以後,人都已經麻了。

    要不是今天大過年的,還是文哥兒生辰,他都想逮住文哥兒狠狠揍他屁股了。

    “你小子要怎麼樣才能住口?”王守仁蹲到得意洋洋的文哥兒面前,滿臉拜託小祖宗的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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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守仁道:“讓親哥丟臉,對你有什麼好處?”

    要是能考出三元及第的話,王守仁倒是不怕文哥兒亂說。這不是沒把握考出那樣的名次嗎?

    文哥兒見他哥確實很苦惱,只得哼哼唧唧地說:“你讓我捏回來!”

    王守仁:“…………”

    果然,這小子就是記這個仇!

    王守仁認命地說道:“行,讓你捏一百下都行,你捏吧。”他還抓起文哥兒的手擱自己臉上,一副文哥兒想捏幾下就捏幾下的大方態度。

    文哥兒將信將疑地擡手捏了捏王守仁的臉蛋兒,結果發現他哥都二十來歲了,臉捏起來手感一般般。他捏了兩三下就覺得沒意思,自己虧了!

    好在文哥兒是個言而有信的小孩兒,既然答應了王守仁再也不講三元及第的事,他便沒再跟別人嚷嚷了。

    文哥兒快樂撒歡沒幾天,很快啪嘰一下栽了個跟頭——

    他從他四先生吳寬那兒拿到了四首別人寫給他的詩!

    不是一首,不是兩首,而是四首!

    按照吳寬的說法,這是他們蘇州四個很有才華的年輕人,其中兩個就是他上次提到過的文徵明和祝允明,還有兩個他們的朋友唐寅以及祝允明的弟子張靈。

    反正都是江南傑出青年就是了!

    文哥兒聽得眼睛都亮了,一個姓文的、一個姓祝的,再加一個姓唐的,分開他不太懂,連在一起他就懂了!

    這肯定是傳說中的江南四大才子!

    可是四大才子好像沒有姓張的啊,剩下那個叫啥來着?

    文哥兒一時半會想不起來,索性就不想了,開開心心接過信看看自己怎麼突然名揚江南、引得江南四大才子主動結交!

    文哥兒懷揣着激動的心情展信一讀,臉上開心的笑容漸漸消失。

    祝允明年紀最長,又是李應禎女婿,他的“詩信”自然擺在最上頭。

    祝允明這詩寫的是,聽說你詩文寫得賊好,要不給咱回一首?

    接着就是唐寅了,唐寅寫的是“你是匏庵先生弟子,字想必也寫得很好吧”。

    文哥兒讀完這四首詩,一張小臉蛋兒糾結得不行。以文會友就以文會友,做什麼欺負小孩子!

    他連連點頭,表示自己回去會好好揣摩唐寅他們的書法習作。

    吳寬還挑出文徵明那張書法習作給文哥兒看,說習字這事兒急不得,只要肯下功夫總會有成效。

    王守仁咬牙切齒地從牙縫裏擠出話來。

    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

    王守仁想想就算他現在把挑戰信撕了,文哥兒也能再寫一篇去找李兆先他們幫忙謄寫,頓時就無奈了。他嘆着氣說:“我真是上輩子欠了你的。”

    對於吳寬這位只指點自己書法、從不給自己加作業的老師,文哥兒心裏還是很尊重的。

    再過區區三四年,他肯定也可以把字寫得很好!

    二十來歲對二十來歲,公平!

    反正他又沒那麼快參加科舉。

    他王守仁平生沒幹什麼壞事,怎麼就攤上了這麼個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