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大型春遊集體活動結束後,李東陽他們不免又寫了許多詩文相互吹捧了一通,甚至還叫文哥兒也一起寫。
文哥兒保證道。
“我以後絕對不會再擾着元通政了!”
他們今天不是出去春遊踏青而已嗎?!
原來他大先生沒打算真給他加功課的嗎?!
本來隨隨便便就能搞定的每日功課,現在學起來那叫一個喫力。
那眼神幽幽的,那臉黑黑的,很像是平時他幹了壞事時他爹他老師臭臭的臉色。
前車覆,後車戒!
元通政就算不高興他幾次三番想去他家喫粉漿飯,也不至於討厭他纔是啊!
事實上文哥兒能堅持這麼多天才來找他已經很讓謝遷意外了。
難道這就是!長大成人必須承受的痛嗎?
元守直平日裏對旁人都是那副不假辭色的模樣,今天也沒差別,與王華點了個頭就匆匆走了。
謝遷讀完文哥兒的新作,深以爲然地說道:“確實該落到實處纔是。”
文哥兒光顧着玩了,哪裏有注意該寫些什麼?
這小子從小到大連一頓飯的錢都沒賺出來過!
文哥兒辯駁:“沒有了,我都沒再提過!”
他,王五歲,乖巧懂事,聰明可愛!
聽文哥兒這麼一說,他也下意識覺得元守直這態度是因爲文哥兒屢次提出去別人家蹭飯的要求。
文哥兒聽了覺得也有道理。
元守直氣道:“行,你要是能自己籌措到路費便去吧,家中可沒有餘錢可供你滿天下游歷去。籌不到就給我在國子監裏安心讀書!”
幾天下來他人都蔫了不少。
畢竟他們自古以來都很講究尊老愛幼那一套。
王華說道:“早跟你說過了,別人不願意的事你不能勉強,你還非要屢次三番厚着臉皮去煩擾別人,能怪別人不給你好臉色嗎?”
聽了文哥兒這麼言之鑿鑿的反駁,王華也鬧不清楚元守直的想法了。他只能說道:“就不許人怕你舊話重提?須知對很多人來說,開口拒絕人也不大容易。”
這可憐的娃兒壓根沒注意到自己的功課比之從前還是增加了不少。
難道是王家那位小神童因爲他屢次拒絕他登門蹭飯,所以給他兒子灌了迷/魂湯?看把他兒子忽悠得,科舉都不想考了!
可不知怎地,文哥兒敏銳地感覺元守直飛快走遠前還看了他一眼。
元思永纔剛起了“棄文從農”心思,哪裏曾想過銀錢的事?聽元守直這麼一說,他頓時蔫了下去。
以前怎麼沒覺得兒子脾氣像自己是這麼煩人的一件事?
謝遷自然知曉這麼多功課對這麼小的娃娃來說有點喫不消。
元守直:?????
第二天文哥兒跟着親爹出門去翰林院,在路上與走出門來的元守直不期而遇。
唉,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他又不是金子,哪能討得所有人喜歡呢?
他就不信了,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子還能有辦法憑自己弄到錢?
若是官場上的往來,人元守直拒絕起來自然是駕輕就熟。可你一個五歲小娃娃三番五次開口央求,拒絕次數太多會顯得人家特別不近人情,往嚴重裏說還會影響別人名聲。
文哥兒:!!!!!
謝遷佯作考慮了一會,才微笑着應允了文哥兒的請求。
文哥兒一聽他大先生答應給他減負,頓時又恢復了一貫的生龍活虎,抱着謝遷新給他劃拉的本日學習範圍走了!
元守直瞧見他那模樣,心裏氣順了一些。
文哥兒蔫了吧唧地去問謝遷能不能每天減少一點點。
元守直忍着當場抄棍子的衝動,耐着性子坐下問清楚事情原委,才曉得是王家那位小神童不知怎地勾起了元思永對先秦農家的嚮往。
切記,切記!
李東陽看完都樂了,這小子把埋怨老師的文章當功課交上來,膽子可真不小。他當即問謝遷:“功課加了沒?你要是沒加可就虧了,你看這小子都寫進文章裏了!”
文哥兒有些摸不着頭腦,轉頭問他爹:“我怎麼感覺元通政好像討厭我了?”
有時候提出請求的人只是動動嘴皮子,對於被請求的一方來說卻是得千斟萬酌才能答覆。好孩子不能強人所難!
王華摸摸文哥兒圓溜溜的腦殼以表誇獎。
這不是還有挺大的潛能嗎?
接下來幾天,文哥兒果然感受到功課超級加倍的威力。
他辛辛苦苦憋了半天,最終只能把他和小青蛙同呼吸共命運的慘痛遭遇寫了出來,以此勸誡天下小朋友出去玩的時候記得離老師遠點,要不然他們還不知會給你出什麼考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