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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五章 補心術

    “別哭啊,大同,你這一哭,模樣不像我年青時的英明神武了。”包大叔呵呵笑着,儘量安慰兒子,但這聽在小夏耳朵裏卻覺得格外淒涼,“你阮伯父也好,我也好,我們是求仁得仁,沒有什麼好不甘的,你說什麼也要笑着送你老子上路。看來我還是比你阮伯父有福氣,我有兒子幫我送終。”

    包大同下意識的撲過去摟抱父親,卻抱了個空,直接跌倒在地上。他也不起來,索性趴在地上放聲痛哭。

    “唉,傻孩子,傻孩子,你怎麼就放不下呢”包大叔心下慘然,雖然是修道的人,卻想起了佛家所說的“苦”,果然生離死別是人生最苦之事啊

    “哪有你這樣的不孝子啊,難道讓你老子我走得不安心嗎”他聲音轉爲嚴厲,但眼神晶瑩柔和,“快站起來,像個男人的樣子,還有朋友等着你救哪”

    包大同又哭了一會兒才爬起來,“你要時時託夢給我。”他萬分不捨地說。

    “老子想看你就直接來,還搞到託夢那麼麻煩你有本事就長長遠遠的活,也活個一、兩百歲,看看你老子在無間地獄裏是不是耗得過你”包大叔儘量寬慰着兒子,儘管他也知道人鬼殊途,未來渺茫,可怎麼忍心看兒子傷心到這個地步呢大同這個孩子天生熱心熱血,是個性情中人,而正因爲重感情,所以離別對他而言是最難過的事。

    他轉眼看看小夏,見這個女孩子正痛苦着茫然不知所措。她心愛的男人死了,復活的前路迷濛不清;她最好的朋友昏迷不醒,就算是別人說他不會有事,她又怎麼能放心她另一個朋友正經歷着喪父之痛,她想安慰他,卻不知要怎麼做在這一刻,這孩子承受的壓力比大同還要多啊

    包大叔走過去,想安慰小夏兩句,一瞥眼間突然看到小夏胸口上掛的項鍊。因爲小夏把地藏王菩薩的護身符給了阮瞻,所以她脖子上掛的是自己給她的骨鏈和另一個奇怪的項鍊――翠綠的細繩上面綁了一塊小石頭,石頭的四角鑲了一些銀邊,綠色的絲密密麻麻地綁在石頭的外圍,幾乎完全把它包裹住,但還是有一絲絲美麗的紅色從那一圈圈的綠中透了出來。

    這石頭極其漂亮,而且靈氣充沛,但這些都是其次,最重要的是這石頭看來像一顆人心一樣,隱隱有跳動之感。

    “小夏,把你的這塊石頭給大叔看一下。”他心裏閃過一個念頭,狂喜之下急忙問。

    小夏有點疑惑,但還是把項鍊摘了下來。包大叔甚至等不及小夏遞給他,就虛空一抓,把項鍊搶到手中仔細觀看。手掌輕握,又閉目感覺了一下,發現這石頭果然是有生命的,它就在他手心裏跳動着,融合性也不錯,如一顆心臟一樣。但另一方面,它又微有戾氣,似乎不好駕馭,還有毒性,這都說明這石頭是一個機會,也可能是一個致命的東西。

    “小夏,這石頭你從哪裏得來的”包大叔問。

    “是一個朋友送給我的。她叫阿百,是僳僳族百年來最著名的雅禁。”小夏心裏有些緊張,總覺得包大叔要對她說什麼事,而這件事必定和阮瞻的復活有關。

    包大叔一下就想起了這件事,大同和他簡略提過的,但具體細節卻不清楚,只知道這可敬又可憐的女人愛上的是天意的師父司馬南,最後只能傷心收場。

    “對這塊石頭,她沒有對你說什麼嗎”

    “她說別人叫這石頭爲永生石,實際上的名子叫問情石,能測驗出一個男人心裏是否有真正的愛情,但具體怎麼用,她並沒有說。大叔,這石頭――”

    “這石頭有可能用來補上阿瞻的心。”包大叔興奮中又有些爲難地說,“他的心臟被晶刀的碎片撞出一個洞,這就是他的肉身之傷,從人世間的醫療角度考慮是救不了他的,所以只能依靠法術或者巫術。可是這只是一種可能,畢竟這是石頭,如何和肉身融在一起是個問題。最好能請來這位雅禁,讓她來幫忙。”

    “這樣阿瞻就能活了嗎”小夏心裏一喜,但轉瞬想到包大叔已死,又是一陣黯然。

    可包大叔卻搖了搖頭,“一切均是未知之數,所以說阿瞻的命盤一直隱隱約約,要看你們怎麼努力,也要看這塊石頭是不是真的能用。你要努力,明白嗎”

    不肯定的答案讓小夏失望,但這畢竟也是希望,她看看包大叔道:“我一定會救回他的,麻煩您告訴阮伯父,我一定會讓阿瞻活回來,好好愛他,把他前三十幾年受的痛苦和傷害全部彌補回來。”

    “他知道的。”包大叔舉舉手中的那串珠子,然後也不等小夏懂不懂,就走到包大同的身邊去,低聲囑咐他一些未了的家事,和他做最後的訣別。

    淡青色的曙光從山頂的邊緣慢慢升起,離別的一刻終於到來。看着父親的身影漸漸消失在霧靄晨光之中,包大同覺得自己的一段人生也跟着父親的離開而消失。現在,縱然他有萬般不捨,他也要堅強面對以後要做的事,作爲他們這一派最後的傳人,他要做得比父親還好,以慰父親在天之靈。

    他相信父親看着他呢,他絕不會讓他失望

    強忍着心裏的痛,包大同把萬里和阮瞻都搬到了山洞最裏面,然後在山間空地上施展幻術和佈置結界,而小夏則下山去做其他善後的事。

    “把臉擦乾淨,不要像個小寡婦似的,會讓人家懷疑的,再說彩頭也不好。”包大同看着小夏苗條的身影隱沒在一堆亂石後面,忍不住喊道。

    小夏向他揮揮手,努力維持着正常的神態向山下走去。

    阮瞻自從生下來就有的使命已經完成了,按照命運本來的走向,他現在應該離開了。可是她遇到了他,她愛上了他,她得到了他,所以她不能放他走。她曾經對他說過:上窮碧落下黃泉,她也要追他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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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在得知他肉身死去的一瞬間,她絕望過,覺得天地都失去了顏色,可是經過幾個小時的恢復,她成功的又使自己重新樹立了目標和信心,那就是不惜一切代價要把他救回來,哪怕把她的心臟分給他一半,她也要讓他復活她和阮瞻的父親吹過牛,說她會爲他創造奇蹟,那麼她就要爲他創造奇蹟。

    她就那麼一路鼓勵着自己,回到山下的鎮子裏,儘量不惹人注目,然後結賬退房,又買了些東西纔回到山上。此時包大同的結界已經做好,讓這山間空地看來和平常沒有任何區別,就連小夏也找不到洞口了,幸好包大同出來接她。

    “這些是什麼東西”看着小夏辛苦背上來的大包小包,包大同問。

    小夏沒有回答他,而是走到山洞內去看那兩個男人。萬里安靜地躺着,呼吸時而急促、時而平緩,顯然在忍受着痛苦,卻又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