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我的前夫二娃 >第一百零四章 怒懟父母
    見人都齊了,牛二娃父親開始擺桌子。

    我和牛二娃都沒有跟他們打招呼,包括他母親在內。

    幾人看見我和牛二娃坐在他母親供奉的神臺下面,要知道那可是犯了他母親的大忌的,一般情況下,包括他母親都不能坐在那地方的,再看見我們神色不對,也沒帶着娃,心下都有些明白,便誰也沒跟我們搭話,都知趣地各自盛飯坐到桌邊喫起來。

    “幺兒,快去舀飯了,先給我家雪芳舀一碗。”忙着擺桌子的父親跟牛二娃說道。

    牛二娃“嗯”了一聲,站起來,拿着碗去盛了兩碗飯過來,並讓我坐到桌子邊去喫飯。

    很簡單的兩個家常菜,一盆蓮花白煮的湯,面上飄着些許星星點點的油珠珠,還有一個炒的幹豆角,是取曬乾了的豆角,用熱水泡脹以後,撈起來擠幹水分以後,加一點油鹽炒一下,就可以上桌吃了。

    自從懷孕以後,我就老討厭喫豆類食物,所以只是隨意夾了一些蓮花白葉子,泡了一點湯就着米飯吃了那一碗米飯。

    整個喫飯過程,誰也沒有說話,就連平時總愛掐架、說風涼話的牛老六,也未曾開口說一句話,他們都心知肚明,誰要是先開口說話,搞不好就會成爲牛二娃的攻擊目標。

    當我放下碗筷的時候,他父親看着我,伸過手跟我說道:“幺啊,我再給你舀一點飯。”

    我擺了擺手說道:“我喫飽了,不舀了。”

    他父親愕然道:“咋就喫那一點呢?你要多喫一點,把身子養好哦!”

    我起了身,跟他父親說道:“沒得事,我喫飽了。”

    見我執意不吃了,他父親也只能作罷。

    他們都還在喫飯,我一個人坐旁邊有些尷尬,就尋思着出去,到外面的壩子裏待一會兒。

    正走到拐角處,我聽到有人在說話。兩個夾雜着不同口音女人的聲音。

    “哎!你看見‘陳瞎子’家兒子和兒媳婦兒回來沒有?”一個粗嗓門的女人聲音。這陳瞎子是牛二娃父母家旁邊的鄰居送給他母親的綽號,平時都不敢當面叫,只是在背地裏叫她。

    接着是一個尖尖細細的女人聲音響起:“我看見他們回來的,不是說生了個兒子麼,咋沒有看見帶着呢?”

    “聽人說,好像丟了!”粗嗓門的女人壓低了聲音說道。

    “丟了?咋好端端地丟了呢?”尖尖細細的聲音。

    “喏!我跟你說,據說是感冒了,沒有錢給娃看病,就這樣丟了!”

    “嗯!這樣啊?難怪我問他家牛二娃的時候,他說上‘外婆’家去了,我還真以爲是去外婆家了,可兩口子又很快就跑了,沒有問個明白。”

    “我跟你說啊,這‘陳瞎子’也太壞了,一個婆婆,自己的親孫子出世都不去看一眼,兒子回來抓雞,還拿着火鉗追到那山頭下面去······”

    “咳······咳······”我乾咳兩聲,朝着兩人走過去。

    聽到聲音,兩人立馬住了嘴,各自離開。

    我向來最看不起這種亂嚼舌根的女人,也特別討厭,可我在內心裏又不願搭理這種人。

    屋裏,幾人都喫過了,沒有人(包括他母親在內)動手幫忙揀一個碗或者是一雙筷子,只有他父親一人忙着收拾殘局。

    這在以前,牛老三在家的時候,這些家務活全是她一人的,如今牛老三走了,這些活都落在了他父親身上,還不能有一句怨言,只要一提起讓留在家裏的三兄妹幫忙做一點,就會遭到他們母子四人的攻擊,天長日久了,他父親也就不再提了,隨他們去了。

    假如說是輪到今天的我看見如此的家庭情況,絕對是馬上轉身離去,不帶一絲猶豫的。

    可是當年的我,不知道這樣的家庭教育,對於孩子們的將來是何等的影響。

    爲避免引火燒身,三兄妹喫完飯,嘴都不帶擦一下的就相繼出門各自找樂子去了,屋裏就剩下牛二娃跟他父母親仨人了。

    他母親拉了一個小板凳在牛二娃對面坐了下來,看着牛二娃問道:“說哈,咋回事?”

    牛二娃看都不看他母親一眼,望着窗外,冷冷地說道:“發燒,沒錢看病,就死了!”還故意把‘死了’二字加重了語氣。

    他母親埋下頭,沉默着。

    過了許久,他父親打破了沉默,安慰道:“幺兒,那孫孫跟你們的緣分就這樣,走了就走了吧,沒有辦法的事!現在你們都還年輕,你和姑娘都要把身子養好了,以後還會有的。”

    “‘走了就走了’!說得多輕鬆,你曉得不,雪芳都差一點就跟着去了,幸虧遇到好人幫我們,要不然你們今天還能看見我們站在這兒?”牛二娃瞪着銅鈴似的眼睛惡狠狠地說道。

    牛二娃父親被懟的臉上一陣白一陣紅的,羞愧得說不出話來。

    他母親微微擡起頭說道:“幺兒啊,你也不要怪我們不管你們的,我們也是沒辦法的事。”

    “你沒辦法?你說給她餵雞,那麼多雞,結果呢?給了兩個,還是我用武力搶的,竟然還提着火鉗追到山坡下,你還配當婆婆不?從娃出世到後來死了,你們哪個去看過我們一眼,去教一下我們沒有?”牛二娃一連串的靈魂拷問,讓他母親不敢再說話。

    “我們在那荒山野嶺裏,連個問的人都沒有,大冬天的那麼冷,房子又漏風,屋頭又沒有錢,要不是二姐家拿些東西,還有丈母孃來看雪芳,我們倆餓死在那,都沒人曉得。

    生的時候,我們啥都不懂,要不是遇到好人,估計孃兒倆早就沒命了。別人家,兒媳婦兒生了,公公婆婆只差跑斷氣,你們呢?

    你們有沒有想過來看我們一眼?哪怕是一眼,我們心裏也好過一點,可你們·······”牛二娃聲淚俱下地控訴着。

    牛二娃抱着頭,蹲在地上,抽動着肩膀,啜泣着。

    牛二娃的父親,默默地擦了一把眼淚,轉身出了屋門,他後悔自己沒能堅持原則,幫牛二娃一把,任由他母親如此狠心做事,落得如此境地,無端丟了孫兒一命,還讓兒子媳婦兒有了一輩子埋怨的話柄。

    牛二娃的母親看他哭得傷心,心裏也很難過,但是她向來要強,沒有讓自己落一滴眼淚,起身也出門了,任由牛二娃一人在那發泄着,她知道讓他哭一下,過後就啥都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