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遠就聽見牛二娃父親的聲音:“來咯!兩個娃兒到了!可以開飯了!”
原來,早已做好了年飯,就等着我們倆了。
見我們已經到了房子背後,牛二娃父親率先進了屋,他母親則在屋外等着我們。
因爲過年了,大家臉上都帶着笑容。到了跟前,鄰居們一一跟我倆打了招呼。當着鄰居們的面,我也笑笑呵呵的跟着牛二娃叫了他母親一聲:“媽!”
“哎!”牛二娃母親清脆而響亮地應道,緊接着跟鄰居們揮着手說:“兒子、媳婦兒都到了,我們喫年飯去了,不跟你們擺龍門陣了!”
“好!趕緊的喫飯去吧!”一鄰居回着牛二娃母親。
見我們都進了屋,一鄰居在身後撇撇嘴說道:“不就是兒子媳婦兒回來啊?有啥子了不起的?以後讓我家兒子也找一個本地姑娘,讓這陳瞎子看看!哼!”
“哎呀!我說你這人真是的,咋還跟人家比上了呢?”
“我就想跟她比!我就想氣氣她!”
“這大過年的,你至於不?”
這鄰居之間似乎永遠都有這樣的情況發生,彼此間相互嫉妒、相互攀比。
我們進了屋子,飯菜都已經擺好,老四、老五和老六早已坐在桌子旁邊等的不耐煩了。
一見我們進來,都抱怨起來:“你倆就不能快點啊?都快餓死咯!”
牛二娃嘿嘿笑道:“我們要等車嘛!沒有辦法的事!讓你們幾個餓着了,現在就都多喫點兒補上!”
牛二娃母親則在一旁責斥道:“大過年的,少得了你幾個的啊?哪一頓不是你幾個先喫呢?一點規矩都沒有!”
老四和老五都不再出聲,埋頭喫着飯,只有老六偷看她母親一眼,不滿地說道:“我媽偏心了!”
“多喫點菜,把你的嘴堵上!就你一天話最多。”牛二娃母親白了她一眼,嘴裏說着就給老六夾了一大筷子肉在碗裏。
飯桌上,一盆蒜苗回鍋肉放在桌子中央,旁邊是一盆用煮肉的湯煮的白菜,一盤子切成片的滷豬頭肉,一大碗幹辣椒嗆的土豆絲,另外還有一大碗涼拌的海帶絲。因爲家裏人多,所以大多數時候,盛菜都是用盆或者是超大的那種碗。
也許是家裏沒有豆瓣醬,亦或許是牛二娃父親根本不知道炒回鍋肉應該加豆瓣醬,回鍋肉是用幹辣椒加蒜苗炒的,幹辣椒事先熗過鍋,還是挺香的;
白菜湯還是之前那種清香甘甜的味道;滷豬頭肉大約是去街上買的,切得很好,薄薄的片兒,色澤紅亮誘人,還配了一個糊辣椒碟子;
土豆絲又脆又香;涼拌的海帶絲里加了一些白色的粉絲在裏面,黑白相間,顏色看着還不錯,夾了一筷子,那裏面的涎液隨着筷子被拉成長長的絲,看着有些膈應。
但又不好意思放回去,就放在自己碗裏,嚐了一點,酸辣可口,味道還不錯,只是那涎液,有點讓我受不了,便沒有再夾第二筷子。
看得出來,這一桌飯菜,花了牛二娃父親好多的心思,能做到這種程度,也夠難爲他的了!
喫飯的時候,難免又是一場你爭我搶的‘戰鬥’。
牛二娃和他父親夾了不少的瘦肉在我的飯碗裏,由不得我有半點的拒絕,最後我實在喫不下了,只得端起碗站到旁邊吃了。
其實在喫這一方面,我很羨慕他們幾兄妹的,從來不挑食,見啥喫啥,還都喫的很香。我因爲挑食,不好喫或者是不喜歡喫的東西,哪怕捱餓也不會喫,所以打小就落下了一個胃疼的毛病,喫多了疼,餓了也疼,刺激性太大的東西吃了也會疼。我很希望自己也能跟他們一樣喫啥啥香,可是我根本做不到。
‘戰爭’結束,桌上的飯菜所剩不多,牛二娃父親收了,留到晚上再做倆菜添上就可以對付過去了。
今年是搬家後的第一年,從老家帶來的包穀都給那些雞吃了,便沒有糧食餵過年豬,年夜飯的餐桌上也就沒有了臘肉的身影,對此牛二娃父親表示很遺憾,他希望大家一起努力,爭取在下一年的餐桌上能看到臘肉。
飯後,幫着收拾了戰場,我們在屋裏聊天。
這時,一個操着大嗓門兒的聲音在屋外響起:“爸爸媽媽,我們來了!”
隨着聲音,牛秀娃兒跟她男人一道跨了進來。
牛二娃母親笑着嗔怪道:“來就來嘛!值得那麼張揚不?硬是生怕別個不曉得牛家老大回來了啊?”
“哼!就是怕別個不曉得我回娘屋了!”牛秀娃兒笑道。
進得屋來,一眼看見了我和牛二娃,牛秀娃兒便笑嘻嘻地跟我們打着招呼。因爲之前牛二娃跟她爲錢的事鬧過矛盾,心裏有芥蒂,我只是禮貌性地迴應了她,牛二娃則沒有搭理她。許是她自己心裏有些愧疚吧,我們用如此冷淡的態度對她,她一點也沒有放在心上,依然笑呵呵地跟大家聊着天。
聊了一會兒,牛秀娃兒盛情地邀我和牛二娃去她家喫晚飯,我不願去,牛二娃也說不去。
牛秀娃兒卻不幹了,非得要我去她家,對於牛二娃不去,牛秀娃兒則說:“你去不去,我不管!反正他大舅母必須去我家喫宵夜!”
連拖帶拽地,牛秀娃兒硬是活生生地把我弄到她家去了。牛秀娃兒雖然個子不高,可力氣很大,就我這七十斤的小身板,她一抱就能把我抱着跑多遠,在她面前,我就跟一個小雞仔差不多。
他們一家人在喫這一方面,我是親眼目睹了的,每一頓飯,個個都能喫上兩三碗飯,至於菜啊、肉啊的就更不要說了,再加上終日地裏勞作,他們的力氣都很大。
眼見我被牛秀娃兒拖走了,牛二娃也只得訕訕的跟在後面去了牛秀娃兒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