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又渴又餓,不喫哪行呢?要是照這樣下去,到了浙江,可能連走路的力氣都沒有了。
後來餓得實在不行了,花十塊錢買兩盒泡麪,解決了午飯和晚餐的問題。
坐這綠皮火車沒有座位,真的是很難受,一雙腳腫得像麪包似的,鞋子都穿不進去,只好將鞋子脫下來收在袋子裏,打着光腳板。
一夜無話。
第三天凌晨四點鐘,纔到浙江邊界,天已經開始放亮了。
我簡直不敢相信這裏的天竟然跟老家的不一樣,四點多就天亮了,而老家縱使在夏天,最早也得在五點半以後纔會天亮。
以前聽人說過浙江是一個好地方,一直以爲這裏是那種一望無際的大平原,可事實上她跟我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樣。
陡然間,心底裏涌起來一股衝動,迫切地想提前一睹江南的風景。
想着大多數人還在睡夢中,車門那裏應該會鬆動一些,我起身朝車門處走去,在那可以隨意看外面的風光。
貼在車門玻璃上,望着窗外越來越清晰的景象,心裏有些激動。
遠處綿延的山脈在晨霧裏若隱若現;
近處阡陌縱橫的田野裏一片碧綠;
村莊裏古老的青瓦房,尖尖的屋頂,雪白的牆,陳舊的石拱橋,彎彎的小河,河邊上被微風輕輕拂動的垂柳,偶爾間還能看到幾個女人蹲在河邊洗衣服,手裏握着的的洗衣棒槌,有節奏地一上一下捶打着······
這幅景象,有些熟悉,似乎在夢裏見到過,如今真真切切地出現在眼前,想把她看個夠,將她深深地烙印在心底。
一直站在車門邊上,盯着外面發呆,直到兜裏手機振動,纔將我的思緒拉了回來。
手機摸出來,看見他給我來信息了:“到哪裏了?”
第一次來這地方,我也不知道那會兒到哪裏了,只是模糊地記得前面那個站停靠時,喇叭裏稱那個站叫珠璣還是啥的。
搞不明白具體的地名,乾脆亂寫了,隨意編了一條短信發出去:“我也不知道這是哪裏,只是聽喇叭裏喊的前面那個站叫啥珠璣喲。”
我胡亂安了一個名字,估計那邊收到信息的他會笑死了,可我的確不知道呀!心想,管他的,笑就笑唄!
很快他就回我信息了:“哈哈,那叫諸暨,不叫珠璣!以後來的時間長了,你就會曉得這些地名了。看這樣子,再兩個多小時就到了,中間還要停兩個站,你只要記住聽廣播通知就行,萬一聽不明白,就問列車員好了,他們會跟你說的!記住,千萬不要提前下車了哦!”
一看他回的信息,我覺得好丟臉哦,好歹上學的時候,也是班裏的尖子生,沒想到現在竟然連一個地名都搞不明白,寫個啥都不知道!
感覺自己丟臉的同時,我突然發現,他這人有點婆婆媽媽的,把我當一個小孩子一樣的看待,什麼事都做到事無鉅細。
即使如此,心裏還是暖暖的。
之後,火車又停了兩個站,即將到第三個站的時候,我提前就做好了下車的準備。
車門剛一打開,所有的人都大包小包地扛着,不顧一切地往下擠。
我雖然帶的東西不多,可我個頭太小,跟那些人沒法比,再加上光着腳丫,又被人毫不留情地踩了幾腳,劇烈的疼痛迫使我成了最後一個下車的人。
剛一下車,一股熱氣迎面撲來,感覺臉被燙的火辣辣地疼,沒幾分鐘,就已經汗流浹背了。
嚮往和期待了很久的浙江,第一次給我的見面禮就是這讓人受不了的熱氣,估計這裏的氣溫至少也在三十八九度了。
在老家生活了三十幾年,一年到頭,最熱的時候,也不過三十四五度的氣溫,從沒見過這樣的氣候,猛地一下到這裏,真的不適應。
天氣又熱,腳又痛,拎着兩個行李袋子,一瘸一拐地跟在別人後面,往出站口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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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站口是一個斜坡,光線有點暗,外面的人看不太清楚裏面,裏面的人能清楚地看到外面的人。
憑着對他發給我的那張照片的記憶,遠遠地,我就看見了他,中等個子,皮膚有點黑,一雙手扒在出站口的柵欄上,緊緊地盯着每一個從裏面出去的人。
前面的人都出去完了,只有我一個人還在後面踮着腳尖一蹦一蹦地跑着。
看見出站口已經沒有人出來了,他轉過身朝外面張望一會兒,沒有看見目標,大概心裏有些失望,掏出手機低下頭開始發信息。
好不容易蹦到了他身後,用手裏的袋子撞他一下,又問道:“還站起幹啥子?不走啊?”
他握着手機,轉過身來,愣愣地看我一眼,又將目光移向別處,可能是我此時的形象跟他想象中相差太多,一時間反應不過來。
見他那副傻樣兒,我咯咯地笑起來,調侃道:“咋了?覺得跟你心裏想的不一樣是吧?不想要我跟你去了?”
他的臉一下紅到了耳根子,結結巴巴地說:“沒,沒有,走,走嘛······”
他不敢再看我,扭頭就走,一邊走一邊說:“去那邊,趕公交車。”
我跟在他身後,剛走到車站廣場邊上,我的腳被地面燙得生疼,忍不住“哎喲”大叫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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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咋了?”聽到叫聲,他猛然轉身問我。
“腳,我的腳,燙死了!”我蹲在地上一連聲回道。
這時,他纔看見我光着腳,急忙問道:“你咋沒穿鞋?是不是沒得鞋子啊?”
“我有鞋子,就是腳腫了,穿不起,才只好打光腳板的。”
“那咋辦?”他一邊問,一邊朝四周看看,然後又指着不遠處一棵樹子下的長凳說:“要不,先去那坐一下,等腳好一點了再走。”
我朝他指的方向看了看,心想現在也只能這樣了,先緩緩,等腳舒服一點了,再穿上鞋子,跟他一起去趕公交車。
我站起來,率先蹦過去,在長凳上坐了下來。
誰知,我剛坐穩,轉過身來,他就不見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