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開門前,袁卯終於還是沒忍住心中的疑惑,刻意的壓低了聲音,半是推測半是肯定的問到。
聽聞此言,陸淵腳步微頓。
但在下一刻,就重新邁開了步子。
極其淡定的解釋,瞬間將站在門口處的袁卯變成了呆若木雞的模樣。
“不。”
“只是怕晃眼睛而已。”
望着陸淵緩緩離開、距離自己越來越遠的背影,在呆滯了片刻之後,袁卯帶着滿心的無語關好門,一瘸一拐的追了上去。
她就知道...
主上從來都是如此的不着調!
面對那兩個神仙女孩是這樣,面對她還是這樣。
若不是爲了防備那些心思不軌之人,有必要在眼睛好了的基礎上,刻意的蒙上黑色布條嗎?!
這不就是專門挖了個坑,等着那些心懷不軌之人主動的往裏跳嗎!
不過...
雖然袁卯認識到了這一點,但她顯然還是沒有深刻認識到,從一碗不怎麼好喫的飯菜中,陸淵究竟看出了多少問題!
神火山莊會做出如此難喫的飯菜嗎?
陸淵覺得,大概率不會。
尤其是他目前的地位並不低。
就算比不上東方淮竹姐妹如常的喫穿用行,也足以和金人鳳這個神火山莊的大師兄媲美。
但金人鳳的喫食會是這樣的嗎?
陸淵覺得,應該也不會。
真覺得金人鳳是一副好脾氣?
還是說,真覺得金人鳳看不出來廚子們在糊弄他?
真若是看見這種飯菜...
陸淵覺得,金人鳳大概率會二話不說的直接一道純質陽炎下去,把那個糊弄自己的廚子做成一盤菜!
想法有些誇張。
當然。
也有些殘忍。
但邏輯基本無誤。
因此,就可以推斷出,這些菜大概率是那些孩子們做的。
畢竟對於廚子們來講,要麼不做,要麼好好做,沒有如此刻意噁心人,亦或是用這種方式給他一個下馬威;真以爲他不會拿着這些把柄去告狀?
雖然是雞毛蒜皮的小事,不過確實是一告一個準!
但能讓孩子們親手做飯...
想必也是這些孩子們察覺到了某些人不對勁的想法,亦或是目前的局面已經讓他們感覺到了強烈的不安。
陸淵深知,自己目前就是這個小勢力的頂樑柱;而他也相信,那些孩子們也知道這個道理。
因此,在脣亡齒寒的威脅下,也就只有這一個方法能夠確保他這個核心支柱不會轟然倒塌。
但陸淵的想法終究是有些偏差。
他確實猜對了大部分。
但他並未料到,能讓這些機靈的孩子們擺出如此防備的姿態,必定是遭受到了一場痛徹心扉的背刺!
沒錯!
來自一小部分人的背刺!
來自於一小部分曾經同伴的背刺!
正因爲他們都是機靈的,所以在覺得看不到希望之後,就會果決並且毫無心裏負擔的出賣自己曾經的同伴,作爲自己接下來的晉身之資!
“所以...”
“還真是不如一條狗啊...”
平靜的收回目光,任由袁卯在一旁扶住了這名突然倒下、口吐白沫、身體癱軟的叛徒,陸淵沉默的揉了揉太陽穴,任誰來都無法看出他此時此刻的想法。
陸淵承認。
剛剛他的腹誹確實很不禮貌。
但對於現實來講,卻顯得再真實不過。
你把一條狗從乞丐窩裏帶出來,憑藉着長期且同樣悲慘的經歷,並且在帶出來之後還獲得了說得過去的待遇,這條狗再見到你的時候,就算是不那麼親切的撲上來,也會搖搖尾巴表示歡迎!
畢竟當初他完全可以選擇不帶!
而他當初選擇把這些乞兒帶出來,卻在沒出關甚至是沒有一錘定音的時候,遭到了少數人的背叛!
正因爲過於機靈,才失去了感恩之心!
正因爲過於機靈,纔沒有了基本立場!
這兩句話用在這裏真是一點都沒錯!
不過,陸淵並沒有生氣。
相反,其實他目前還挺慶幸的。
慶幸之餘,陸淵卻好笑的對那些背叛者感到了悲哀。
畢竟...
當初他就有所預料,但並沒有想過這種情況竟然真的會發生;而對於有所預料的事情來講,他又怎麼可能不有所準備呢?!
大浪淘沙。
留下來的這些,纔是退潮後留在沙灘上的珍寶!
不過在透過黑布數了一下眼前這幾乎縮水了一半的孩子們之後,儘管不忍,但陸淵還是決定再讓第二波的浪頭涌上來,再拍一次看看。
因此...
冷冷的一揮衣袍,陸淵並沒有去安撫這些深色不安的孩子們,反而是淡淡的對身旁表情不安的袁卯說道:
“當初我選擇把他們帶出來,只是看在你那半個餿饅頭的份上,與他們一絲關係都沒有。”
“至於你...”
“是否願意繼續追隨我這個瞎子,你自己說了算!”
“總之...”
無情的踏出了門檻,裝作感知不到背後那些複雜的目光,陸淵不含一絲感情對這件事情做出了定論:
“不要認爲忠心就可以在我的身上收穫到什麼東西,畢竟,我在來的路上所聽到的那些流言蜚語說的確實有道理。”
房間內餘下的十來個孩子,聽聞此言不由得面面相覷,接着猶豫的看向了還停留在房間內的大姐頭,希望能讓袁卯給他們一個正確的選擇。
畢竟當初挖洞的計劃,也是這個在乞兒中非常有威望的大姐頭提出來的。
但當初是當初。
現在是現在。
即便袁卯在這兩天不斷的勸說,但還是有不少心思靈動的乞兒,選擇了另一條看上去光明的路。
時代變了。
人的選擇也會變化。
“你們...還相信我麼?”
沉默了半晌,袁卯瞥了一眼被扔在地面上的那個叛徒,帶着幾分小心翼翼的意味試探到。
主上剛剛所言,她自然聽出來了話中的不對勁。
因此,在思考了片刻之後,袁卯已經猜到了主上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