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淵很少動怒。
大多時候,都是溫潤如玉的樣子。
而溫潤如玉的樣子,也就代表了陸淵不會太多情感,更不會把這些情感輕易的外泄出來。
動手澹定。
修煉澹定。
起居澹定。
可謂是把“澹定”發揮到了極致。
所以,面對陸淵這反常的動怒,不禁田不易和蘇茹感覺到了不對勁,就連和陸淵彆氣的田靈兒,心頭都忍不住的一條,頓時有些發慌。
而和陸淵相處這麼長時間的田靈兒都扛不住,入門本就晚的張小凡,自然也扛不住這種大難臨頭的氣氛。
心神一緊,一句不過腦子的話就脫口而出:“陸師兄息怒,驚羽他真不是故意的,是我想要比試一下,沒想到和驚羽的修爲差距有點大,一不小心,就被驚羽打敗了。”
田不易的臉頰抽動了一下。
蘇茹心累的嘆了口氣。
齊昊的眼角也是抽動了一下。
如果不認識林驚羽,他一定會覺得這是別有用心的挑撥;但認識了林驚羽後,他就知道了這個世界上存在“鐵憨憨”這種奇葩的生物。
而同樣鐵憨憨的林驚羽倒是很高興,怒視了一眼陸淵,然後指着張小凡,盯着陸淵手裏的斬龍劍嚷嚷道:
“你看,小凡都說了不是我的錯。”
“我只是沒收住手而已。”
“難道你就能保證,在任何戰鬥中你都能收住手嗎?”
“切磋切磋,磕磕碰碰在所難免。”
“還不快把我的斬龍劍還給我!”
齊昊絕望的閉上了眼。
嘴脣蠕動了兩下,半個字都沒吐出來。
什麼叫作死啊?
這特麼就是作死啊!
兩個鐵憨憨,一唱一和,直接把可以挽救的局面徹底破壞,間接性的抽了這個堂裏所有人一耳光!
張小凡被林驚羽擊敗,大竹峯的臉上本就不好看。
更何況,還直接滾到了堂內。
大竹峯的臉面可謂是丟光了。
外加上剛剛針鋒相對的時局。
兩者加在一起,本就極難處理。
合着師弟在大堂外面毆打大竹峯的小弟子,師兄在大堂裏面裏討好追求大竹峯的小師妹?
真就不拿大竹峯的人當人看唄?!
總之,若知道有這檔子事,齊昊絕對會離田靈兒遠遠的,別說送禮物了,就連看都不會看一眼!
畢竟,齊昊認爲,人活在這個世上終究還是要臉的。
實力固然重要。
妻子固然重要。
但臉面也不是說扔就扔的。
名譽喪盡,走到哪裏都會收到排擠。
因此,齊昊不會拿臉面去找媳婦。
尤其,目前還只停留在追求的階段。
但齊昊又沒有前後眼!
事情已經發生了,還能怎能半?
只能盡力挽救!
但挽救此事的機會,卻又被張小凡和林驚羽這兩個鐵憨憨堵死了!
張小凡爲了替林驚羽遮掩,主動承擔責任,這本是一件好事,維護了大竹峯的臉面問題,也給了林驚羽和齊昊一個臺階可以下來。
什麼叫不是故意的?
什麼叫一不小心被打敗了?
說問題就說問題,提修爲做什麼?
兩者都是小師弟,其中一個是大竹峯的小師弟,而另一個則是龍首峯的小師弟,就算兩人天賦上具備差距,但被人擊敗後,提起修爲作爲失敗的藉口,確定不是言裏言外諷刺師尊的教導問題?
合着你修爲不好,有師尊的原因唄?
行!
就算有!
那也不應該當面說出來!
尤其還是在有外人在場的時候!
遇見任何事,都要像陸淵之前一樣,優先維護住大竹峯的顏面,然後再去尋找給來客的臺階,讓來客能從容退場。
這纔是正常弟子應該去做的事情。
當然。
人和人不同。
並不是每個人都能做到滴水不漏。
但把事情分清主次,是很有必要的!
張小凡這就是典型的分不清主次。
哪怕用沒有法寶當做失敗的藉口,給林驚羽開拓,都比直接拿修爲做藉口,體面的多的多!
不過,事情發展到這一步,雖然雙方都下不來臺,但對於齊昊來講,其實並非沒有挽救的可能性。
可能性自然是比先前小了點。
但終究存在。
只要齊昊放低姿態,當着大竹峯衆人的面狠狠呵斥一頓林驚羽,並用折損自身顏面的方法對陸淵提出切磋的請求,並敗在陸淵的手下,大竹峯丟失的這個臉面,依舊還是能挽回的。
弟子的天賦有好有孬。
齊昊敗在陸淵手下,就說明了並不是大竹峯的教導有問題,而是林驚羽和張小凡的天賦存在差距。
這樣一來,矛盾點就落到了張小凡一個人的身上,雖然難看,但總算把大竹峯的臉面保存下來了。
而且,齊昊正好可以用這個舉動表明自己的意思,並不是要和大竹峯爲敵,而是林驚羽是在鐵憨憨。
而田不易作爲大竹峯首座,到了那時就算心裏很不舒服,但看在齊昊兩相爲難努力維護的態度上,也不會再刻意刁難齊昊和林驚羽。
面子這種東西,都是相互捧起來的。
你捧我,我自然也要捧你。
可惜...
林驚羽嚷嚷的話,把所有剩餘的可能性全部杜絕掉了!
齊昊能看出來,陸淵很生氣。
但礙於面子,或許不會真出手。
教訓歸教訓,殺招歸殺招。
打一個林驚羽,用不着動正格。
現在倒好了!
陸淵若是不往死裏打,簡直都對不起林驚羽這些作死的言論!
什麼叫保證在任何戰鬥中都能收住手?
真以爲人家做不到?
他都能做到,陸淵會做不到?
但他還不能袖手旁觀。
要不然,鬼知道震怒之下的陸淵全力出手,就算拿捏住分寸,又會不會把林驚羽一劍噼個半死?
總之,他覺得很有可能。
但還未等他插言,餘光就看見了陸淵豎起了手中的斬龍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