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薰兒沒說下場是什麼。
不過,凌影也都很清楚。
既然都明白,那就沒必要說了。
因此,以上這段雲裏霧裏的談話,翻譯成大白話後,再總結一下,結果的意思就變成了:我給你這個活命的機會,不管是看在以往的情面上還是看在你個人的價值上,總之,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如果你失敗了也不能再怪我要斬草除根了!
話其實沒必要說的如此隱晦。
可是,越是隱晦的話,在對話雙方都心知肚明的情況下,就越容易“和平”的引出接下來的話題。
有沒有另算。
但是,像這種語言上的藝術,還是值得推崇的。
畢竟,活在任何一個世界上,都不可能要求任何人在任何角度上對你誠實,頂多能做到相對的誠實,沒有人能夠做到絕對的誠實。
最可笑的是……
所有人都在告訴孩子,需要誠實……
他們卻忘了,這份“需要誠實”只是需要相對的誠實,絕對的誠實只能教導出來一個什麼祕密都保守不住的傻子,而不是一個有血有肉有頭腦會思考的人!
當然,一個家庭一個教育。
古薰兒的家庭教育就很不錯。
準確的說……
嗯……
確實是古薰兒的天賦所導致的。
換成另一個人同樣處於這個環境裏,恐怕就做不到像古薰兒這樣,能擁有極其獨立的心性、極其果決的手腕、以及面不改色隱藏自己真實情緒的藏心術。
古薰兒可不是什麼生而知之的人。
她也不是穿越者或重生者。
在她成長的環節裏,古元起到了一定程度上的教導,但是,在大部分環節,古元都是缺失的。
沒被影響,真的只能說是一個奇蹟。
而在這種奇蹟下,還能漸漸養成一個上位者應有的一切手段,儘管稚嫩,但確實配得上“神品血脈”這四個字。
就像少年時期的政哥一樣。
見都沒見過秦國的模樣,也不知道秦國的規矩,卻能在極端的時間裏,強行壓下土生土長在秦國的弟弟、也就是公子成蛟的威風,說句實在話,真不像一個未滿十八歲的少年所能做到的事。
對比對比人家。
再對比對比自己。
嗯……
很多人都能得到一個“廢物”的結論。
毫不誇張的說。
古薰兒就是這種類型的人。
要不是蕭炎纔是鬥破的主角,在親自看明白了蕭薰兒所使用一切手段的陸淵,恐怕都會認爲蕭薰兒纔是這個世界的主角。
所以,在短暫的沉吟後,蕭薰兒再度開口道:“凌老,你認爲,陸淵……咳……那個混蛋是個怎樣的人?”
看得出來。
對陸淵怨念滿滿。
對這個問題,凌影只能尷尬一笑。
話說,之前您不是給了一個評價嗎?
現在再來問他,有什麼用啊?
凌影只能是轉動腦筋思考着,蕭薰兒問出這段話的意思究竟是什麼,她想聽到的回答是什麼,不想聽到的回答又是什麼……
打工人的辛酸在此體現無疑……
“此子,只可爲友不可爲敵。”
“先不說此子疑似來自於上界……”
“也不說此子心機深沉手段狠辣……”
“更不說此子掌握了那種名爲命運之力的神奇力量,就算是動手,我們古族也不一定能殺了他,萬一殺不了他,後果又會是怎樣的……”
“就只說一說此子的天賦!”
“十五歲的三星斗皇!”
“戰力更是比擬鬥尊。”
“非入轉鬥尊出手,不然拿不下他。”
“只是以上這幾個優點,就足以值得小姐以朋友的方式和其接觸,總之,還是不要爲敵比較好。”
憑心而論,凌影的回答很全面。
但很可惜,他終究還是領悟錯了蕭薰兒的意思。
蕭薰兒的意思其實是……
“是選蕭炎,還是選陸淵呢?”
“如果說先前的關注蕭炎,大部分是爲了獲取陀舍古帝玉的話,那麼,現在關注蕭炎就是爲了飛昇上界,去看看上界究竟是什麼模樣。”
“井底之蛙誰願意當誰當。”
“陀舍古帝?”
“他是鬥帝又能怎樣?”
“最終,還不是飛昇上界了?”
“很多人的終點就在上界,很多人更是一輩子都看不見上界,但是,總有人的起點就是在上界,既然有了捷徑,爲什麼還要捨本逐末的去獲取鬥帝傳承呢?”
“上界裏,肯定也有弱者。”
“鬥帝上去了,總不可能一下子就變成了普通人,就算境界再低,換算成如今鬥氣大陸上鬥王的境界,應該還是能有的,所以這足以證明弱者並不是不能在上界生存,只是我們沒有去的渠道。”
“這就像是中州和西北大陸一樣。”
“站在中州的視角看西北大陸,西北大陸真的只能算是一片貧瘠之地,但若是站在西北大陸的角度看中州,中州和那所謂的上界有什麼區別?”
“但是!”
“只要到了上界,就意味着我已經擁有了無限的可能!”
“上界的天材地寶,功法鬥技,哪怕我得不到頂尖的,放在鬥氣大陸上應該也足以碾壓所謂的鬥帝了!”
“到時,鬥氣大陸上就只有一個家族!”
“那就是我所在的古族!”
“雖說……”
“這麼做的話,古族和我很有可能成爲陸淵或蕭炎這兩位上界來客之一的附庸,但寧爲雞頭不做鳳尾的標準放在這裏,卻是錯的離譜!”
“鬥聖能活幾千年?”
“鬥帝能活幾萬年?”
“上界呢?”
“長生不死,未必做不到!”
“翻手碎界,未必也做不到!”
“這個機會,我蕭薰兒必定要抓住!”
“只是……”
“選擇誰,其實都有缺點。”
“分衡押注,更會是適得其反。”
蕭薰兒看着窗外明亮的月光,一時間陷入了沉默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