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這個師父是看在藥塵的面子上才收陸淵爲徒。
但是，不管怎麼說，能爲了一個人的一句話就不擇餘力的幫扶某一人，這種做法還是值得欽佩的，最起碼，值得陸淵自己去欽佩。
換做是他，他未必能做到如此。
當然。
也有可能是，他活到現在爲止，一直都沒有過真正肝膽相照的兄弟，哪怕是對蕭炎的幫扶，也只是出於對老鄉的投資，並不是真正把蕭炎當成了自己的兄弟。
兄弟，是要肝膽相照的。
蕭炎對他是肝膽相照。
他卻不敢保證自己對蕭炎也能在任何情況下都肝膽相照。
不過，要說蕭炎不知道，那也是一句糊弄鬼的謊話，或許蕭炎知道的不全面，但也應該有這方面的感覺。
不過，就像著名電視劇亮劍裏的那句臺詞一樣——就算是塊石頭，也該捂得熱乎了吧？
情分這種東西，最難還。
最容易還的反倒是錢財。
站在絕對理性的角度來講，不過是這次你借了我人情，下次我還給你人情罷了，如果有借多的，或是我還沒還完的，也可以累積到下一次事件，再行返還。
說白了，只是一種計算複雜的交易。
但是，站在感性的角度來講，如果沒有這些人情往來，兩個陌生人，都關起門各過各的日子，也就不可能有情義，更不可能在遇到問題的時候，知道，有誰一定回來幫你渡過難關。
古人的一諾千金，也就不會存在。
所以，無論是保持絕對理性的狀態還是保持絕對感性的狀態，都是不對的，也都是對生活不利的。
既然是人。
既然活在這紛紛擾擾的紅塵裏。
就沒有絕對的勝者。
每個人都是如此，無時無刻不在失去些什麼，無時無刻不在得到些什麼，沒有人可以一直得到什麼，也沒有人可以一直失去什麼。
陸淵如此想着。
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
他明白玄衣的意思。
玄衣是在提醒他，雷尊者已至。
也是在問他，用不用她幫忙。
有些時候，人際關係就是如此的難以處理，拒絕玄衣的請求，會讓玄衣認爲兩人之間還有隔閡，答應玄衣的請求，則會欠下玄衣一個人情，雖然玄衣也有用這個人情還他泄露藥塵近況的意思，但是，給他充當靠山的這種舉動，只論價值，還是遠超他剛剛給出的那些情報。
似乎怎麼做都是錯的。
所以，既然如此，最好的做法就是順從自己的心意。
自己覺得怎麼做對自己有利。
自己覺得怎麼做合自己心意。
那就不需要去考慮其他人的意見。
反正，這世上的人太多太多了。
一件事，一百個人來，也許就能有一百種看法，所以，過分在意他人的意見也不是什麼好事，能被他人意見左右的，也不會是什麼強者，而是一尊實力強大的傀儡，被他人玩弄於股掌之間。
所以，陸淵沒拒絕。
沒說話，其實就相當於贊同。
玄衣也知道這個道理，架子一端，氣勢頓時涌上，好像又變回了那個高高在上的丹塔三巨頭之一，而不是剛剛面對陸淵時的鄰家阿姨。
冷笑一聲，旋即，隔空質問道：“雷尊者來到我玄衣的門外，也就罷了，進又不進退又不退，身後還帶着那隻天妖凰，究竟是何用意？”
這句話有兩層含義。
第一層，自然是落面子。
諷刺雷尊者又當又立。
明明來到了門外，卻不敢出聲。
實際上，大家都心知肚明。
第二層，指責鳳清兒。
陸淵被她收爲弟子的消息，知道的人只有之前的那些在場者，其中，能通知並見到雷尊者的，只有身爲雷尊者親傳弟子的鳳清兒。
不管怎麼說，她也是一位八轉鬥尊兼八品煉藥師，實力比雷尊者還要強，就算不是鳳清兒的長輩，在修煉這條路上，怎麼也算得上是鳳清兒的前輩了，鳳清兒這個後輩如此背後低語，將情報告知他人，難道就真的不怕她這位前輩一怒之下，直接將這個背後嚼舌頭的人咔嚓掉嗎？
就算不咔嚓……
這個背後嚼舌頭的人，人品也不好……
變相諷刺了一下風雷閣的素質……
不過，雷尊者的臉皮比較厚，倒也不在乎玄衣的諷刺，搶天才這種事，純粹是見者有份，能不能搶到不重要，重要的是重在參與。
更況且……
現在得知消息的人還比較少……
萬一被其他宗門或勢力得知，藥塵的傳承落入了一個年輕人的手裏，而這名年輕人的天賦又相當不錯，那絕對是人腦子打成狗腦子也要搶人的一幕。
別的不說，星隕閣起碼是這樣。
對此，雷尊者甚至敢拿自己的性命做這個保證。
畢竟，大家都是要臉的人。
而且，大家都在中州里混。
開創了星隕閣的煉藥師，最後的傳承被一位風雷閣弟子拿走了，這簡直是莫大的醜聞。
人活一張臉，樹活一張皮。
大家都是四閣。
憑啥你就讓我如此丟臉啊？
是我們星隕閣出不起價錢還是咋的？
這些情況，都是雷尊者想一想就能預料到的一幕，所以，爲了避免和星隕閣打交道擡價格，也爲了避免和星隕閣風閒的口頭爭執，甚至是動手，儘管這麼做有點不講武德了，但是，就是講武德，也不能眼睜睜看着機會溜走吧？
再說了，鳳清兒也是冒着風險。
哪怕鳳清兒不說什麼，雷尊者自己也覺得不太好意思。
畢竟，人家身爲弟子，已經把能處理好的環節都處理好了，相當於把飯做好了，就差喂到你這個師父的嘴裏了，結果你把人家辛辛苦苦準備好的東西棄至一旁，還說什麼公平競爭，那纔是真正的傻子，天底下第一號傻子！
所以，儘管雷尊者知道，玄衣面對他絕對不會有什麼好話，但是，爲了爭取陸淵這個好苗子，他還是來了，並且做好了被玄衣嘲諷的心理準備。
因此，聽見玄衣真麼說，雷尊者也就沒動怒，身影一閃，就已經帶着鳳清兒闖入了玄衣的大殿，帶着訕訕的笑容，厚着臉皮恭賀道：“這不是突然得知玄衣尊者收了一個關門弟子嗎，事發突然，也沒有心理準備，我代表整個風雷閣，在此，對玄衣尊者收徒一事表示祝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