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奪娶 >第 121 章(媳婦)
    張氏終於想通。

    林嘉道:“我看相公年輕,頗浮躁,咱不能慣着他。媳婦好好持家,給他好喫好喝好衣裳穿,但決不能讓他總想着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又或者日日想家心思浮躁。這還得娘跟媳婦一起,好好把相公管起來。”

    張氏下了決心:“好,你說的是正理。以前老頭子也都是這樣說的,叫我別慣着。這兩年我以爲他長大了,沒怎麼管。豈料還跟個孩子似的,不管不行。以後咱兩個一起管着他,叫他上進!”

    林嘉握住張氏的手:“以後媳婦兢兢業業,定要讓這個家紅紅火火的,像公爹在世時那樣,讓娘什麼都不用操心,想歪着就歪着,喫喫喝喝,等着享福就行。”

    這就是張氏夢想的生活啊。有時候午夜夢迴,夢見老頭子還在,還會淚溼枕頭呢。

    張氏淚盈了眶,握住林嘉的手:“媳婦!”

    太懂她了!

    天底下的媳婦大多如此,都得管着丈夫,哄着婆母。

    便是大家出身的秦家七娘秦佩瑩也不例外。

    如今秦佩瑩和蔡媽媽的利益之爭已經日趨白熱化。

    都知道少夫人是三房的未來,可蔡媽媽如今還掌着實權。三房院子裏的丫頭僕婦都戰戰兢兢,不敢站隊。唯恐一個站錯了,被踩下去,便起不來了。

    秦佩瑩對凌延道:“她若不下去,以後我們夫妻都得被她拿捏。”

    凌延正因林嘉的事不痛快着,聞言怒從心起:“這老虔婆!”

    從前他房裏的丫頭就事事都去找蔡媽媽告密,他煩蔡媽媽已久了。秦佩瑩道:“若要掀翻她,必得下狠心。只我怎是那等心狠手辣的人,若要狠心做了,又恐旁人背後對我指指點點,細細思量,好生爲難。”

    凌延忙道:“你是什麼樣的人品,我和母親都最知道。只大是大非,不能心軟。哪有主家被奴欺的,這尊卑禮法還要不要了。你儘管放手做,不論你做什麼,我都站在你這邊。”

    秦佩瑩道:“你只需明白,我都是爲着你。”

    凌延道:“好。”

    又道:“我下午回學裏去了。你拿些銀子給我。”

    水榭裏,信芳來稟報:“西樓十二太老爺家的三爺,着人過來打聽張小郎了。”

    凌昭眼也不擡,道:“張家的情況都如實跟他說。”

    信芳垂手應是。

    信芳退下,凌昭擡起眼。

    他見識廣博,各地風俗多有了解。便是雲南這種邊陲之地,也知之甚詳。

    第一次見到凌五,就看出她眼神火辣,對男子毫不畏怯也不陌生,便知道她定是受夷人影響頗大。

    後來又從四夫人口中得知,凌五的婚事不限門第。

    凌五堂堂淩氏嫡女,祖父、父親兩代進士,父親官路亨通,家資又豐厚,做什麼要降低門第選親。

    四夫人說是因爲她受寵,鐵了心要個貌如潘安的。

    這話也只能哄哄四夫人,哄不了凌昭。

    凌五身上定是有什麼缺陷,使她必須向下去求。

    向下要的是什麼?要的是能掌控。

    就如他爲林嘉選了張家一個道理。只爲了能掌控,能保證。

    至於相貌,不過是凌五自己額外附加的條件罷了。

    前日與十二太叔公聊起這位五姑姑,獲取了更多的信息。她的婚事竟被她父親交給了兄長而不是祖父,打着“溺愛”的幌子,可知她是有事要瞞着祖父纔行。

    必是老人家接受不了的事。

    凌昭無意去探究和批判凌五身上到底有什麼要隱瞞的事。

    但他知道,若以此種情況而論,張安對凌五來說實是一個合適的人選。

    既長得好看,又好控制。

    門戶低了些,今年沒有院試,明年纔有。張安性子浮躁,但腦子不算笨,只是以前的讀的書塾太差了些。給一年的時間,壓着張安讀書,也不是拿不下秀才功名的。

    只要拿下功名,張家就翻身成了讀書人家。這一門婚姻看着就好看多了。

    而張安,想來很樂意有一個做知府的岳父,讓他一步登天。

    若沒有林嘉夾在中間,竟是一門各取所需的好姻緣。

    凌昭給了最初的推力,接下來會如何,看的就是各自的人心。凌昭也不能把刀架在別人的脖子上強逼婚娶,只看有權勢財富的怎樣抉擇,看想攀附的有多大的野心。

    若成了,他們兩方各自受益,誰也不虧。

    若不成,再想他法,總之還有一年的時間。

    只夾在這中間,躲無可躲避無可避要被傷害的,是那兢兢業業、勤勤懇懇一心要把一個家經營得紅紅火火,在努力讓生活變得更好的林嘉。

    算盡人心的凌熙臣,垂下了頭去。

    待到天黑,換了寢衣上了牀。

    南燭端上一杯水,遞進帳子裏。

    凌昭自牀頭的暗格裏取出裴師伯給的瓷瓶,點了些藥粉在水裏,無色無臭,遇水即溶。

    喝下去,把杯子給了南燭,平靜躺下去。南燭聽了一會兒,極快地,帳子裏的呼吸已經均勻。

    南燭端着托盤退出槅扇門。

    女主人更信重丫頭和媽媽,男主人更信重小廝和長隨。

    李子雖是貼身伺候的,也被隔絕在了最最親信的範圍之外,根本不知道用藥的事,還欣喜:“公子最近睡得真好。”

    睡得好氣色就好,面如冠玉,如圭如璧。

    南燭苦。

    飛蓬還小,有些事不能告訴他。

    季白信芳是成年男子不能內院行走,貼身的人裏,南燭就成了最親信的。

    壓力大到睡不着,恨不得也喝藥。

    他強笑笑,深嘆桃子嫁得太早,逼得他一個小孩短短時間裏也要快速長大,像大人一樣有了憂愁。

    擔驚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