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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5章

    那柔和眉眼,溫柔語聲,瞬間把林嘉帶回到湖畔梅林裏。

    其實沒多久,也不過才兩年。怎地就讓人生出恍惚之感。

    什麼時候開始,清冷的探花郎滿眼溫柔,軟軟的小姑娘卻有了自己的堅持。

    或許,就從互相喜歡開始。

    “這件事是我不對。”林嘉低頭道,又擡頭道,“是該好好跟你道別,告訴你我找到了家人,以後不需要你的照顧了。這兩年,多謝你。”

    她的聲音不高,有禮卻疏離。

    凌昭道:“你和我之間,談什麼謝。”

    林嘉卻道:“當然得謝,因爲你是你,我是我。”

    她語意鏗鏘。凌昭嘆息,問:“你看了我的信了嗎?”

    林嘉卻反問:“你看了我的信了嗎?”

    凌昭道:“自然看了。你擔心我忤逆長輩。我豈是那樣不孝的人。婚姻講究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已經稟過了母親,她現在在路上,等她到了,就會來爲你我,向太嬪提親。”

    “凌熙臣!”林嘉喝道,“你自己胡鬧也就罷了,竟還扯上四夫人。待夫人來了,我立刻便去見她,叫她知道我到底是誰!”

    凌昭凝視她:“你以爲我誆騙了她?”

    林嘉道:“不然呢?待夫人知道了我是誰,就不會跟着你胡鬧了。”

    “你太小看我了。”凌昭告訴林嘉,“我未曾誆騙於她。你是誰,我已經原原本本地稟告了她,她也已經同意了這門婚事。”

    林嘉呆住。

    這卻是出乎意料。

    她怔怔道:“她、她既知道了,怎還會……”

    凌昭嘆息:“因爲,她是我娘啊。”

    林嘉的心中,激烈地擺盪。但又想想四夫人的性子,在過去杜姨娘講的八卦中,四夫人就不是一個靠譜的人。

    凌熙臣慣會蠱惑人心,不定怎麼蠱惑了她。

    林嘉復又堅定了起來。

    “夫人便是來了,我也不會同意。”她道,“凌熙臣,我根本不打算嫁人。你莫要自以爲是,憑什麼你來求娶,我就一定會嫁。”

    凌昭看着她,道:“你現在說話都同以前不同,變得厲害了。”

    “那自然。人常說無欲則剛,也不盡對,人有想要的東西的時候,也得心志堅定。”林嘉道,“我根本就不想再嫁人,我現在的日子好着呢,我嫁人作什麼。旁的女子要依靠夫君,要妻憑夫貴,可我有縣主封誥,你卻說說,我爲什麼還要嫁人,爲什麼要嫁給你。”

    “因爲,”凌昭上前一步,凝視她,“你和我,兩情相悅,兩心相知,所以自然便想要在一起,朝朝暮暮,天長日久,永不分離。”

    那是,多麼美的美夢啊。林嘉在來京的路上不知道做了多少次這樣的夢。

    她嘴脣動了動,卻說不出話來。

    她踮起腳,吻住了他的脣。

    第二次了。

    這一次,凌昭已經出孝。不必對抗身體裏掙扎的慾望,不必強行剋制逃離。

    他握住了林嘉的腰,也吻住了她。

    甜美,柔軟,潤溼,芬芳。

    真實的觸感。

    像埋了許久的火藥被點燃。

    林嘉挑起了開頭,卻控制不了過程。

    空氣都被奪取,身體骨骼被擠壓,像要融進去。

    林嘉想逃,卻深陷,身不由己。

    直到後腰撞上了條案,案上梅瓶搖晃,兩個人的脣才分離。

    呼吸都凌亂,對視的目光裏灼灼都是熱度。

    凌昭低頭又要吻她。

    林嘉手指擋住了他的脣。

    “嘉嘉?”凌昭低聲喚她。

    “九郎。”林嘉努力控制呼吸,道,“九郎既喜歡我,我也喜歡九郎俊美,不如九郎作我的入幕之賓,花前月下,也是美事。我獨居於此,十分方便,九郎想來的時候便來就是了。”

    她目光幽幽,指腹輕輕地摩挲着凌昭的脣。

    她是女人了,懂得怎麼燎撥男人的玉望。

    後腰抵着條案,身體被擠壓得微微後傾。與凌昭緊緊貼着,能感受到他年輕結實的身【散發的熱力。

    洶涌又渴望。

    因壓抑得太久,那渴望格外地滾燙。

    便給了他,便給了他也沒關係,她想。

    男人饜足了就容易放下。

    有些另尋新歡,有些消失不見。

    於凌熙臣,或許就能過去這個坎。

    凌昭的眸子變得幽邃。

    “嘉嘉?”他冷聲問,“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自然知道。”林嘉道,“九郎俊美風流,我亦還年輕,又不必爲誰守。不如浮生裏偷歡一場,好聚好散。我不耽誤你,你不妨礙我。好過硬湊一起。”

    凌昭盯着她。

    此時,忽然有人闖了進來:“姐姐,喫梨子!”

    那人身形矮小,捧着碟子,費力邁過門檻,一個踉蹌險些摔倒,正是囡囡。

    囡囡如今安全感強了許多,不時時刻刻緊張了,但仍然努力做事。

    她養在林太嬪膝下。

    林太嬪自己就是宮人出身,也曾調/教出杜蘭這樣優秀忠誠的宮娥,如今調/教囡囡,生活變得充實,人都年輕了好幾歲。

    囡囡站穩看到屋中情形,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能感覺到自己來的不是時候,茫然地站住,有些無措。

    林嘉掙脫了凌昭,過去接過盛着水梨的碟子,摸摸囡囡的頭:“乖,去找婆婆玩。”

    囡囡便乖乖地轉身,又邁過門檻,跑走了。

    裙子上的禁步在陽光下閃爍了光澤。

    凌昭看着那孩子消失,目光微凝。

    林嘉把碟子放在桌上,轉身問凌昭:“九郎想好了嗎?與我做一對露水夫妻,豈不美哉?”

    凌昭道:“林嘉,旁人可知你說起謊話來,宛然如真,天衣無縫?”

    林嘉道:“我沒有說謊,我說的全是真心話。”

    凌昭道:“既是真心話,我不信你不願和我合巹結髮,天長地久。”

    他道:“你敢不敢,看着我的眼睛,告訴我你不曾愛過我,不曾想過與我舉案齊眉,白頭偕老。”

    林嘉咬牙,霍然擡頭道:“我不曾。”

    “時至今日,我也不怕與你說實話。”她狠心道,“我不曾愛過你,我只是生活所迫。”

    “我只是因爲寄人籬下,需要被人照顧,被人保護,我需要一個有力又君子,不會對我有妄念、求回報的人做我的靠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