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此言，道衍的臉上先是詫異，但很快就反應了過來：
“離開永恆星域？”
“不錯。”對此，夏都古聖點了點頭，臉上的表情極爲鄭重。
與此同時，道衍也想到了很多。
宇宙廣袤，星河無垠，永恆星域雖然遼闊，但與整個諸天萬域相比，無疑只是滄海一粟。
即便如此，自己的故鄉被祖師用貧瘠之地來形容，道衍還是頗有點忿忿不平，不由嘟囔道：
“我看永恆挺好的啊，也算不上貧瘠吧？”
聞言，對面的夏都古聖只微微一笑，語氣頗爲慈祥道：
“我永恆偏安一隅，雖然沒有不世強者坐鎮，但天地源氣還算充裕，倒也的確算得上是一方淨土，平和安寧，只可惜——”
說到這裏，老聖人的話鋒一轉，旋即便有浩瀚威嚴澎湃。
其眉眼和神情瞬間凝重，眸光熾盛，像是一柄久未磨礪的寶劍再度展現出鋒芒來。
那種威勢，令其對面的道衍都幾乎難以直視。
所幸，如此駭人的場景只持續剎那，隨即便如曇花一現，面前的古聖又恢復了此前的和藹老者模樣。
夏都古聖的目光垂落，直直地看向了對面的道衍，臉上是複雜無比的神情，開口道：
“道衍，你覺得祖師我的修爲如何？”
分明是詢問的語氣，但老聖人的話語中卻彷彿蘊藏着無盡的感慨，以及難以忽視的悵惘。
聽聞此言，對面道衍的臉上自然露出訝然的表情，顯然不明白祖師爲何會有此一問。
道衍略做思索，隨即恭敬地拱了拱手，如實說道：
“世間修士不知凡幾，祖師功參造化，於我永恆星域自然是一尊至強古聖。”
老聖人對道衍的評價不置可否，只追問道：
“那祖師便要問問你，你覺得自己何時能夠超過我呢？”
夏都古聖所提的問題着實犀利，對面的道衍顯然絲毫沒有預料。
儘管心中覺得奇怪，但道衍依舊昂首，眼神中沒有絲毫退卻，語氣鄭重道：
“不出百年，弟子定會勘破聖域大關！”
百年成聖！
這樣的成就，放在整個修行古史上，或許不算什麼。
畢竟，世間種族繁多，對極少數先天強大的種族來說，聖境很可能只是他們的起點。
但對人族而言，特別是對向來並不算繁盛的永恆星域來說，這樣的成就，遍歷整個古星的歷史，那也是鳳毛麟角般的存在。
如果是他人這樣誇下海口，夏都古聖只會覺得其狂妄，但眼前的道衍，其驚才絕豔，有目共睹，如今更是鬥志昂揚，無形中便令人信服。
“好，很好！”對於道衍略顯狂妄的話語，夏都古聖雖然並未多說什麼，但其暢快的笑意卻也令道衍感受到其發自內心的欣慰。
“你有此等決意，祖師我也能夠放心送你上路了。”
夏都古聖滿意地點點頭，一遍捋着鬍鬚，一遍感慨道：
“倘若你連超過我這個失敗者的信心都沒有，倒還不如真就窩在永恆星域一輩子算了。”
說到“失敗者”時，老聖人臉上的神情有瞬間變化，但很快便恢復如常。
“失敗者！？”
聞言，道衍渾身一震，他好像發現了什麼天大的隱祕，這似乎是祖師爺從未透露給門人弟子的過往。
夏都古聖主動提及此事，顯然也並不打算隱瞞對方。
其蒼老縱橫的臉上露出追憶的神情，旋即便將那段經歷娓娓道來：
“彼時的我，自詡當世無敵，毅然決然地踏上了前往唯一古路的旅途。”
顯然，即便過去多年，那段崢嶸歲月，於老聖人的腦海中卻分毫未有褪色，鮮活宛如昨日。
“只可惜，到頭來，現實的殘酷終究還是讓我明白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至理。”
“在真正的天驕人物的面前，我所自傲、所倚仗的東西，是多麼的不值一提。即便僥倖留得性命，回到永恆，我的修爲卻再無寸進。”
夏都古聖自嘲地一笑。雖然，其對那段經歷並未多說什麼，但道衍卻也能從他如今略顯渾濁的雙眼中，看到遺憾和不甘。
“他日我若踏上古路，定會爲祖師報當初一箭之仇！”
道衍語氣鏗鏘，這般承諾道。
而聽聞此言，對面的夏都古聖卻搖了搖頭：
“那人雖然強大，但終究算不上什麼蓋世英傑。你既有志於那無上道果，又何必將那人放在眼中？”
對此，道衍點了點頭，他自是明白這個道理的，旋即也不再多說什麼，只將此事深埋心中。
但其早已打定主意，將來定要替祖師了結這段因果。
而對面的夏都古聖，之所以主動將自身不堪回首的往事道來，也是爲了激勵道衍，如今目的也已然達到。
“敢問祖師，不知我何時可以啓程？”
沉默片刻，道衍頗有點按捺不住心中激動，旋即主動開口詢問道。
“你倒是個急性子。”
面對夏都古聖略帶揶揄之語，道衍的臉上難得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撓了撓頭：
“不敢有瞞祖師，弟子我推演出的進化液配方中，有好幾種神材於永恆都難以尋到，即便祖師不提，弟子我也會找機會離去。”
對此，老聖人點了點頭，只略作沉吟，便開口道：
“祖師我雖然癡活了這許多歲月，但於永恆還是有幾分薄面的。你且與你師父和諸位同門道別，好生準備，祖師我隨時都可以送你登上五色祭壇。”
“弟子謝過祖師！”
道衍鄭重地行了一禮，熾盛無比的眸光璀璨。顯然，對那傳說中最殘酷的試煉之路，道衍心中充滿了期待。
……
最終，道衍離開永恆，獨自上路，追尋前人的腳步，踏上了最爲孤寂的旅程。
數十年的時間裏，道衍走遍了諸天萬域不知多少生命源地和荒蕪星域，更和不知多少神祕強大的種族交過手。
不僅如此，他一路上並非只是向着傳說中的第一神城疾馳而去。其時常停留，尋找可以用來提煉進化液的珍稀礦物。
道衍雖然強大，但在這個過程中，卻也多次險死環生。
而經受了血與火的洗禮，他的收穫自然也是巨大的。
其提煉出了堪稱無上的進化液，洗滌自身，脫胎換骨。
同時，他又通過連番的大戰，將自身道基鞏固，祛除隱患，臻至圓滿無瑕。
最終，未到百年，僅數十年，道衍便成功突破了聖域壁壘，化作一尊絕世強大的聖者。
這一日，五色神光閃爍，道衍略顯狼狽的身影旋即從五色祭壇開闢的星門中跌出。
而踏足此地的一瞬間，他就感應到了腳下這顆古星瀰漫出的磅礴大勢，即便如今身爲聖人，在那種威勢面前也顯得格外渺小。
北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