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死山深處，悟道茶樹前，有混沌霧靄茫茫，淹沒了一切。
聽聞道衍一番長篇大論，不僅元皇點點頭，就連一旁的女媧也不由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
旋即，元皇便一臉滿意地看向了對面的道衍。
兩界融合，絕非易事。
此前，仙皇、元皇、帝尊等也早已商討多次。
而道衍不過是初次聽聞，便能針對此方案中的不妥提出建議，實爲難得了。
儘管，當中的部分思索可能欠缺考慮，但畢竟時間倉促，且受限於其修爲，道衍自然不可能做到盡善盡美。
即便如此，卻也已經足夠給兩界融合，以及元皇帶來啓發。
元皇盤坐悟道茶樹下，神念卻早已覆蓋了整個不死山，將衆人所有變化都盡收眼底。
他敏銳地注意到，一旁女媧的臉上露出了猶豫的神情，心知其定是有所想法，於是笑着望向了自己的弟子，平和淡然道：
“你若覺得有何不妥，儘管道來便是。”
女媧對自家師尊的性格當然是一清二楚，聞言再無什麼顧及，恭敬道：
“是，師尊。”
而對面的道衍聽聞此言，卻不由一震，其目光不着痕跡地從二者身上劃過，若有所思。
果然，媧祖是元皇之徒。
道衍曾有了解，在諸多古老傳言中，媧祖和伏羲大帝乃是仙皇的親傳弟子。
雖然道衍早有預料，但如此看來，仙皇與元皇幾乎可以確定爲同一存在了。
與此同時，對面的元皇和女媧絲毫沒有在意道衍心中所想，後者看向道衍，徑直開口，指出其考慮欠佳之處：
“相較於仙域，奇異世界與人界之間的距離的確並不遙遠。但真論起來，二者畢竟也是獨立的大界，當中自然隔着一段難以逾越的浩瀚虛空，想要構建起穩定的通道談何容易。”
“而且，正因兩界遙遠，形成的通道也並不穩固。想要維持這樣一段跨界通道，所耗費的人力物力着實難以估量。”
說到這裏，女媧自然地搖了搖頭，其此番言論並非無的放矢。
此前，伏羲晚年攻打“仙路”，徑直開闢了一條從人界前往奇異世界的通道。
四世晚年的伏羲是何等修爲和戰力？女媧對此可謂是心知肚明的。
然而，即便是堪稱功參造化的伏羲，其開闢出的通道也堪堪維持了片刻，難以長久。
按照女媧的估計，即便有無上天帝助其開闢兩界通道，後續的維持也需要一尊當世大帝級數的至強者出手。
而想要令兩界地域演化趨同，恐怕沒有上萬年的時間實難達成。
讓一位當世大帝耗費近萬年的時間於此事之上，絕對得不償失。
身爲當世大帝，道衍自然並非常人，經女媧這樣一提點，瞬間便意識到了當中的不妥之處，旋即點了點頭道：
“媧祖所言，的確不無道理。”
“但倘若真要令兩界融合萬無一失，提前構建緩衝地域，以此作爲錨點，爲後續兩界的結合打下基礎，斷不可缺少。”
“不過，既然而今並無良策，也只得暫且擱置了。”
聽道衍這樣說，女媧也並未在此事上過多糾結。
其轉而提起另一事來，臉上是更爲古怪的神情，略顯疑惑道：
“除開這一點外，你方纔所言，要將兩界萬道天心、以及諸多重要節點的波動變化銘刻而下，更是無稽之談。”
女媧對此直言不諱，毫不客氣地評價道。
兩界融合的大計尚未真正展開，這會兒本就是商談議論的時間，女媧自然也沒有絲毫嘴軟：
“憑藉我等的修爲，將人界一時的大道波動烙印而下並不困難，但若要銘刻下數以萬年、十萬年的連續變化，卻未免太強人所難了。”
說到這裏，女媧的目光凝重，直直地望向了對面的道衍，開口道：
“便以道衍你來說，尋常的極道至尊，兩世爲尊，終究也不過君臨人界三萬餘年的光景，而後便要自斬，封印己身，又如何能堅持銘刻萬道波動呢？”
“至於師尊，雖然能長存世間，但悟道修行卻也必不可少，同樣無法保證時時甦醒。”
“即便能夠驅使歷代大帝爲師尊效力，但大帝之間，兩兩不得相見，通常至少也有萬年左右的空隙，這又如何填補？”
不得不說，女媧對於道衍提出的建議也的確是進行了深入的思考，這才能指出其中的漏洞和不足。
對此，道衍的臉上是由衷感激的神情，朝着女媧拱了拱手，旋即露卻出了神祕的笑容：
“媧祖方纔點出的問題，道衍其實早有考慮。如今，我也早已經想好了對策。”
聽聞此言，不僅女媧訝異，就連一旁元皇的臉上也不由流露出了好奇的神情。
元皇盤坐悟道茶樹下，僅意念微動，臉上隨即便露出了頗爲古怪的神情，其似乎對於道衍的計劃已經有了眉目。
感應到女媧和元皇兩人投來的目光，道衍燦然一笑，也並未賣關子：
“事實上，我之所以有此想法，還是從不死山中得到了啓發。”
女媧的眉頭微微皺起，卻還是沒有明白此事與不死山有何聯繫，道衍於是不慌不忙道：
“媧祖此前所說並沒有問題，即便是極道至尊，也無法保證能數十上百萬年一直工作，銘刻天地萬道波動，但——”
“這世上確實存在着能夠長存時間的生命體。”
聽聞此言，女媧的眉頭並未舒展開來，而是依舊疑惑地看向道衍：
“你是說不死神藥？可它們雖能長生不朽，飛天遁地，但當中的絕大多數都早已矇昧，僅掌握有部分本能神通，無法修行，更不用說替我等去銘刻天地大道波動了。”
面對女媧的反駁和懷疑，道衍搖了搖頭：
“除開不死藥，這世間還有——”
“帝兵。”
平和淡然的聲音響起，盤坐悟道茶樹下的元皇流露出淡淡的笑容，看向了對面的道衍：
“道衍你想說的是帝兵沒錯吧？”
聽聞此言，其身旁的女媧眼前一亮，瞬間恍然大悟。
而道衍也恭敬地拱了拱手道：
“然也。”
說到這裏，道衍不由露出激動的神情：
“事實上，即便是傳世聖兵、準帝兵，只要材質與煉器手法得當，也足以流傳世間數以十萬、百萬年不朽。至於極道帝兵，皆是極道至尊以神材仙料煉製，更是能與世長存。”
“儘管兵器們和同級修士之間有着很大的差距，但若只是讓它們銘刻下天地大道的波動，卻並不困難。”
道衍的臉上浮現由衷的笑意：
“再加上，不死山中還有一件舉世難尋的仙器，由它來主導，自然綽綽有餘。”
而隨着道衍的話音落下，不死山中的某處，巍峨宏偉、綠鏽斑駁的仙殿一顫，當中的神祇竟生出莫名惡寒之感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