器靈的聲音在姜凌天的腦海中響起。
果然，連這位曾經追隨過遠古不滅女帝，見多識廣的老人精，也察覺到了一絲端倪。
姜凌天默默點頭。
“嗯，不要忘了，仙道紀元最終是消失了，而且在林汐的記憶中，我看到過崩潰的仙庭景象。”
“可以準確的說，仙道紀元的消失並非是自然而然的，定然是有外力造成。”
聞言，器靈的的呼吸不禁一滯。
以器靈的見聞，他實在是想象不到，到底有什麼能夠毀滅掉如此恐怖的時代！
要知道，這個時代可比他們所在的時代要強大了太多太多啊。
光從這個時代，大帝沒有受到限制，天道可以容納下同一個百萬年時代中，共存多位大帝，那可就要比後世強了太多。
這就更別提仙道紀元時代還有九位至高無上的天尊了！
在器靈與姜凌天的判斷中，天尊絕對是凌駕於天道之上的強者！
這種凌駕並非是說超越，而是與天道同層次！某種意義上來講，這九位天尊，已經不在天道之下了。
而且，天尊們是掌握了真正大道規則的強者！
當然了，姜凌天也掌握有大道規則，不過這只是一個開始。
通過在萬界樓中得到的成“天”功法《羅天造化訣》，姜凌天知道了，想要成爲天尊的話，那最起碼得會一種大道纔行。
他倒是滿足了這個條件，可以說修行之路一路暢通無阻了。
只不過暫時還沒有修煉到這種層次而已。
但也正因如此，才讓姜凌天比常人更加清楚天尊們的恐怖。
“若仙道紀元真是遇到了某種強敵，或是不可抵抗的外力而消亡，那這外力連天尊都擋不住嘛。”
姜凌天不禁皺了皺眉頭，在這一刻，他想到了很多。
“算了，眼下想再多也無用，大夢紀元，說不定能讓我親身體驗仙道紀元覆滅的一幕，屆時，一切也就有了答案。”
一念至此，姜凌天收斂了心神，着重於眼前。
此時，那另一處講臺上，郭靖堯已經在萬衆矚目之下站了起來。
對於這種衆人的觀望，郭靖堯顯然也是熟門熟路了，並沒有感到絲毫的驚慌。
他先是向着在場衆人遙遙躬身一禮。
禮節方面，無可挑剔。
接下來，郭靖堯的舉動就有些出乎衆人的預料了。
衆人本以爲郭靖堯在這禮畢之後，會是一番高談闊論，闡述己身之道。
孰料，郭靖堯竟然從自己的神魂空間中取出了一塊空白的石碑！
轟的一聲！
高足有十米的石碑，矗立在了講臺之上。
也是得虧在場衆人都是修行者，不然距離遠一些的，還真看不清楚這塊十米大小的石碑。
就是連姜凌天，都被郭靖堯這異常的舉動吸引了注意力。
嗯？
讓要做什麼？
姜凌天詫異地看去。
只見郭靖堯取出了這塊空白的石碑後，他走到了石碑之前，面向在場的觀衆們，郭靖堯又憑空變化出來了一指筆。
隨即，他在這石碑之上，寫上了一個‘無’字。
這？？
看到這一幕，在場所有人都茫然了。
就連下方那三位道行高深莫測的仙尊都是看的滿眼疑惑。
顯然沒有人能夠理解到郭靖堯到底是在幹什麼。
緊接着，郭靖堯又在這‘無’字下寫下了一個‘有’字。
“……”衆人。
不是誒，兄弟，你別打啞謎啊，看不懂哇~
這大概就是在場衆人的心思了。
也就是在此刻，郭靖堯才含笑轉身，收起了神筆，面向衆人，開口道：“諸位應該會很好奇我這兩個字的含義吧。”
“其實，這就是我遊歷紅塵，最終有所悟，踏上己身之道的根源。”
說着話，他一手指了指那最上面的‘無’字。
“無，天地初開，萬物初始，世間一片虛無。”
“這便是無。”
“天之下，無物空無。”
再之後，郭靖堯又指了指下面的‘有’字。
“不過上蒼不喜虛無空虛，最終造物衍化萬千。”
“山、林、水、木、衆生，無不是上蒼所出。”
“上蒼就在頭上。”
郭靖堯含笑指了指頭頂上空。
“諸位是否以爲我們的道已然是走到了盡途，甚至連上蒼都掌控不了我們了？”
“但需知，舉頭三尺有神明，上蒼之眼，無處不在，上蒼之感，就在你我身邊。”
“我等所擁有的一切，皆爲上蒼賜予，上蒼賜給了我們生命，我們取用了天地中的靈物。”
“上蒼從不是我們的敵人，它養育着你我，培育着你我，看似沒有，實在無處不在。”
“我等修行者，從不是逆天而行者，而是順天者，正因爲有了上蒼，纔會有這個從無到有的過程。”
“我輩讀書人，格物致理，需懂敬天衛道之意。”
一番話出口，下方衆人若有所思。
其實郭靖堯講述的道理很簡單，正是要感恩上蒼，對上蒼要心懷敬畏之意。
“無論任何生靈，最終的結局都是取之於天地，而還之於天地。”一位仙尊若有所思。
打個簡單的比方，那就是不管一個生靈從生到死，吃了多少，用了多少，最後死去的一刻，終究是化爲了天地間的一捧黃土。
這是一個天地間的輪迴，自古以來，無人可以跳脫。
也就不存在逆天而爲了，因爲，終究是難出天地的範疇。
也就是在這一刻，郭靖堯面前的石碑轟然巨響。
其上的‘無’‘有’兩字消失得無影無蹤。
天地靈氣彷彿化爲了其筆，在其上勾勒出了全新的二字。
‘敬天’！
此乃崇天之道！
無盡華彩橫空而來，神輝普照大地，映照的天地間一片絢爛！照耀在了那石碑之上，一股莫名威壓自石碑之上散發而出，‘敬天’兩字之上宛若是有着無窮重壓，讓凡是看到這兩字的人，都由心而發的感受到了一陣心驚之意。
即便是九位天尊，在此刻，也面露詫異之色。
刑天尊驚訝的看了眼儒道天尊：“想不到，你這徒兒竟然悟到了敬天之意，此道確實有些見解。”
儒道天尊則是欣慰一笑。
他本就出自於凡俗世間，生長於皇朝時代。
儒家之法，本就有一門，乃是視君爲父，君爲至高，天下之大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
君！
乃是萬民之首，萬民之父，萬民當敬畏君父，爲君父甘願付出一切，此乃天道倫理，天經地義之事。
這正是儒家中的某種理念。
當然了，儒家並非僅限於此，只不過世俗之君，那當然是很喜歡這種理念。
因此，世俗皇權中，多有獨尊儒術之舉動。
君父的理念一出，也在某種意義上鞏固了皇權，殺遍了其餘諸多百家思想……
但此刻，郭靖堯明顯將這一層理念上升了！
甚至形成了他自身的道。
他已不是那平凡的儒生，而是堂堂正正的一位儒道修行者！
感悟更深，看到的更遠。
竟是將君父之理念，延伸到了蒼茫上天……
總而言之，在郭靖堯的道中。
天乃至高無上！天無物可以替代！
天爲萬物之始，又是萬物之終結！
是超越了一切的存在，自當享受到萬民敬仰奉獻……
姜凌天看到了這石碑的變化，還有郭靖堯所闡述的道。
卻是讓他想到了他所在時代的一個教派。
正是摩羅教。
摩羅教就是崇天之道！
崇天之道說起來也很簡單，可以總結一下，那便是天掌控了一切，萬物衆生都在受着其影響，無論做出什麼事情，都與天意有關。
這種理念，姜凌天在摩羅教中就曾體會過。
也是因此，摩羅尊者纔會在得知了李凜是天道意志的化身後，沒有任何猶豫的就順應了這所謂的“天意”，竭力相助於姜凌天了。
不過對此理念，姜凌天有認同的，也有不認同的。
他畢竟不是崇天理念的狂熱者……
原來，在仙道紀元中，就有這種理念了。
姜凌天的心中微動，下一刻，他忽然讚了一聲。
“敬天嘛，卻有此道。”
聞言，在場中，有許多強者的目光驟然一亮。
他認輸了？！
衆強者們胡思亂想着。
“少天尊也這麼覺得嗎？”郭靖堯突然轉過了頭，顯然這位儒道少天尊，對於姜凌天也是頗爲欣賞的。
不過郭靖堯卻是不知道，對於這番理念，姜凌天還有下文。
“敬天是自然的，畢竟是養育我等之萬物之母，沒有這個世界也就沒有我們。”
“不過嘛，你所闡述的理念，其實有些偏差了，你若說你讀書，那滿腔的學識，還有那一身的造化，就只是爲了天道服務，感恩於天，視天爲你這一身機緣造化的締造者，那就大錯特錯。”
嗯？
聞言，郭靖堯不禁皺起了眉頭。
“天創造了我等，我等又取之於天，用之於天，尊天爲主，何錯之有？對此，少天尊你還有新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