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衝入一股的敵軍,都有營指揮,都頭使專門負責。
士兵拿起了洛陽鏟,鑽地鑽,利用戰壕內的藏兵洞,轉角,各種地形,跟金狗搏殺。
全靠着血肉之力,堅持到現在。
金狗也不急於滅殺他們,一步步指揮兵力,利用殺入戰壕的時機,開始填四周幾個方向的陷蹄坑。
一個上午,無數金狗騎兵出動,差不多都快把坑填完了。
也許下午的總共。
金狗喫飽午飯,就會一擁而上。
猶如一個巨大八卦陣的戰壕內,岳飛和張伯奮身邊的弟兄,能站起來拿起武器搏殺的,已經不超過八百人了。
張伯奮感覺全身上下都拼脫力了。
他看着身邊的岳飛也好不到那裏去。
在戰壕內靠着土坡啃着一塊馬肉,一動不動。
連上午翹首以盼,希望援軍到來的期待都沒有了。
也許下一次金狗的進攻,就是他們殉國之時。
“鵬舉,這輩子有沒有什麼遺憾?”
“多了去了,我兒子才九歲,我也才二十六,雖然倒下了七八個小時一起長大的弟兄,還有幾個在,我想看着他們死,自己也還不想死,至少沒有看見把金狗趕出我大宋河山,絕不是我死的時候!”
“你小子生孩子還挺早,我兒子也才六歲,你的居然九歲了!我也不想死,可是金狗接下來的進攻,由不得我們啊!”
鐵血的漢子,跟金狗以命相博,可是老婆孩子,總是這些鐵漢心裏最柔軟的地方。
張仲熊想起自己老婆,還不到一歲的孩子。
“大哥,鵬舉,降了吧,我們爲大宋,盡力了!”
“我不降,哪怕跟金狗同歸於盡,也不降。”
“我也不降,父親在陣前表明了他的態度,寧死也不准我投降,二弟切勿在說投降!”
說完的岳飛,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解開了背後的鎧甲,露出了母親刺上去的盡忠報國四個字。
張仲熊也拼的沒有力氣了,看見張仲熊把岳飛的衣服鎧甲套上去。
一臉慘笑。
“我聽大哥和鵬舉的,跟金狗拼了。”
今日雖然沒有下雪,可是初春的天氣仍然很冷。
張伯奮親手披上岳飛解下的衣服。
“對了,鵬舉你的馬還在,身邊還有親衛,有沒有能力衝出去?”
“我接到趙大人的軍令是會師鄧州軍,血戰到底,伯奮老哥想讓謀臨陣脫逃呼?”
“你要死在這裏,太可惜了,聽我的,有力氣,能衝就衝出去,我怕你死在這裏,李敬跑我家祠堂罵我祖宗!”
岳飛和張仲熊都在慘笑。
說來也巧,張伯奮剛剛在戰壕裏幫岳飛穿好鎧甲,喝了兩口馬肉湯。
金狗的號角再次響起來。
這次金狗不是梯次衝鋒了。
也不怕窩了騎兵兵力。
滿山遍野的金兵,數量在兩萬以上。
直直的朝着的鄧州軍挖掘的戰壕緩緩而來,雖然沒有衝鋒,儼然透出一股死亡的氣息。
岳飛,張伯奮也知道,他們不衝鋒就是爲了跳進巨大的戰壕作戰。
“死戰!”
“死戰!”
“死戰!”
眼看着金狗逼近了戰壕,棄馬跳下了戰壕。
戰壕內剩下的鄧州軍,唐州軍,襄陽軍三軍將士發出了最後的怒吼!
紛紛組隊,把守着戰壕內的拐角,等着最後的拼殺。
人不是機器。
連續幾天的拼殺,岳飛,張伯奮所部實在太疲憊。
這次完顏闍母調集了至少一萬五千人衝進戰壕。
喊出死戰的宋軍弟兄都是一臉苦澀。
眼看着就要接敵了,手上的武器都在顫抖。
忽然,遠處傳來了鼓聲。
正南方向的鼓聲。
宋軍進軍的鼓聲。
沒有聽錯,不是臨時前的幻聽,援軍來了。
“弟兄們,堅持住,宗帥增援我們來了!”
突如起來渡河增援的援兵,讓完顏闍母暴跳如雷。
他已經派出了上百斥候把宗澤盯着。
宗澤所部距離這裏還有一天半以上的路程,怎麼可能還有援軍過來。
更讓他喫驚的是,探馬來報,河東府巨盜王善兵從西北出現。
近十萬人,拿着各種武器,帶着戰車數千。
速度極快,正在全力趕赴岳飛,趙不試跟他們鏖戰的戰場。
“吹響撤退號角!”
即便是在金國軍中以勇猛頑強的完顏闍母也第一時間吼起來撤退。
如果此番繼續跟張伯奮,岳飛,趙不試鏖戰,即可能在戰場的五萬多精銳鐵騎,就要陷入南北兩路夾擊。
王善不是土匪嗎?一向跟大宋官軍打仗,怎麼會幫宋朝的官軍?
宗澤怎麼辦到的?
南邊也有近十萬人渡河,浩浩蕩蕩,氣勢宏偉?
哪裏來的兵?
完顏活女,完顏拔離速等人一臉沮喪,眼看着要下午滅掉了張伯奮,岳飛,就可以專心對付趙不試了。
這個節骨眼上,宋朝的援軍來了。
還特孃的來了這麼多人。
南北兩路加起來近二十萬人。
戰場瞬息萬變。
聽見了援軍鼓聲。
看見跳入戰壕的金狗撤退,本來精疲力竭的張伯奮,岳飛,絕處逢生,滿血復活了。
“殺,殺金狗,朝着趙侍郎領軍方向匯合!”
李敬和部分親衛,在戰壕內就跳上了自己的駿馬。
朝着撤退的金狗衝鋒。
跟岳飛有些心有靈犀的彭衝,也聽見了遠處援軍的鼓聲,對趙不試建議。
“趙大人,此刻是匯合張伯奮,岳飛所部的最好機會了,我擔心他們強虜之末了!”
趙不試有些擔心是陷阱,可是聽到東面喊殺震天。
他甚至可以聽見岳飛的吼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