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過之後,眼睛眯成了一道縫。
在李敬身上,她似乎看見了年輕時候蔡京的影子。
只不過李敬比蔡京還長的好,更年輕。
世人皆知蔡京是六賊之首,貪婪到無以復加。
鄭太后卻曉得蔡京是個能人,蔡京一腳踏空,龍舟落水出醜,自己游上來又樂呵呵的喝酒,哪怕身居太師高位,也處處謹慎,更別說輕狂之舉,還曾和刺面的囚犯同座,沒有一點朝廷大員的架子。
這點跟李敬愛兵如子,行軍,供給,視士卒,平民和皇族族一概平等有些相似。
同樣才華橫溢,只不過一個的長處在書法,一個長處在領兵作戰上。
蔡京書法被徽宗讚譽大宋無雙,李敬此番河東,太原一路打下來,戰果斐然,離宋軍戰神已然不遠。
蔡京當政時期,社會救助制度的推行力度之大,歷史上罕有。
其推行的居養院、安濟坊和漏澤園制度,無疑是北宋救濟制度發展的高峯,在中國歷史上是空前的,甚至也在元明清三代之上。
能將社會救濟活動規模化、制度化,鄭太后和趙佶都討論過,至少蔡京是心懷黎民的。
而李敬新年風雪中潛行千里,出其不意,摧城拔寨,大破完顏宗望,營救數萬百姓,此舉同樣功德無量。
崇寧年間蔡京主持“崇寧興學”,在全國普遍設立地方學校。
建立縣學、州學、太學三級相聯繫的學制系統。
新建辟雍,發展太學;恢復設立醫學,創立算學、書學、畫學等專科學校,罷科舉,改由學校取士。
朱璉和李敬等人在濟南府利用三司開辦稷下學宮,那是國難之際,也進一步肯定延續了蔡京這一系列作爲。
同樣討人喜歡,只不過蔡京道行淺薄,只會投其所好,討好官家,差了李敬十萬八千里。
一首歪詩,就讓喬太妃,王太妃,身邊兩個帝姬,幾個王妃對這小子充滿了好感。
明明第一首詩那麼好,偏偏說什麼師父所做,他師父教授他的時候,北方亂的很有限。
怎麼可能如此應景。
宋人皆好詩詞文章嗎,一個不出世的曠世奇人,即便是人在深山,好詩詞也會傳頌四海,也會酒香萬里,大宋定不會埋沒他的文采。
“李宣撫使,聽說你納了一個小妾?”
果然,笑的花枝亂顫的大公主趙玉盤再次面對李敬說話的時候,隨意了很多。
“卑將是男人,康健勇武,自然喜歡青春貌美的女人!”
對於自己納妾的事情,李敬很強勢,後世穿越的人通常覺得男女之事都是自己的私事,不管是誰,李敬也很反感他把手伸到自己家裏管家事。
“我聽說很多人很羨慕她呢,能不能讓我們見見?”
知女莫若母,看着女兒急切的樣子,鄭太后搖了搖頭。
怕羨慕的不是別人,是你自己。
也不想想,李敬比她小了八九歲。
堂堂大宋長公主,怎麼哪怕再嫁,也不可能去做妾室。
不過鄭太后也很好奇,李敬究竟看上一個什麼民女,比帝姬宗姬王妃更有吸引力。
冒天下之大不違。
還沒成親就一個個女人往房裏扒拉。
她纔不信,李敬判斷不出到了濟南府,自己會把太上皇,皇帝的嬪位女子都放出宮去。
“當然可以!”
李敬倒是沒想過是趙玉盤自作主張。
也沒想過鄭太后拿自己跟奸相蔡京比較。
以爲是鄭太后想見,連忙叫親衛去找傅南和陳書倩。
小鎮不大。
不一會,陳書倩就牽着馬,在夕陽中走入了衆人的視線。
今日的陳書倩跟昨夜從通鋪中下來不一樣。
頭上紮了根青色的頭巾。
精心裝扮了頭飾,衣服也很漂亮。
他們哪裏知道,陳書倩在姐妹中人緣極好,那些做歌姬的姐妹眼看着最喜歡的小姐妹被李敬看上,從一大早開始,就精心裝扮她。
彷彿把她扮的美美的,也能感謝李敬對這些營救出來女俘們的好。
可是這人加起來所有努力,都比不上陳書倩看見李敬時候的那一抹笑容。
那麼甜。
“這丫頭這麼一笑,比春風還美,李敬好眼光。”
“當然!”
李敬都沒想過,昨夜火光下看的不清澈,反而撿到寶了。
聽完鄭太后的話,得意的唱起來。
“曾經真以爲人生就這樣了,平靜的心拒絕再有浪潮,斬了千次的情絲卻斷不了,百轉千折它將我圍繞。有人問我你究竟是哪裏好,這麼多年我還忘不了。春風再美也比不上你的笑,沒見過你的人不會明瞭......”
李敬唱歌有種難以言喻的穿透力,鄭太后和身後一羣人正聽的津津有味。
忽然間不唱了。
拉着美人,走到鄭太后跟前。
鄭太后有些感慨,自己才說了一句,李敬就把歌唱出來了。
剛纔還在想蔡京討好人的手段不如李敬。
現在看來,論拍馬屁,蔡京跟李敬提鞋都不配。
她現在只希望李敬不要染上蔡京政治投機,在官場拉幫結夥,賣官賣爵的毛病。
“書倩,來,見過太后,兩位太妃!”
哪怕中意李敬,自薦枕蓆也是被昨夜的氣氛逼出來的。
當衆被人牽手,陳書倩羞成了粉臉佳人,臉頰發燙到可以煎雞蛋了。
當聽見見過太后的時候,喫驚的捂住了嘴。
鄭太后幾位在浣衣局很低調,陳書倩入金營早,一直被當成完顏宗望要的女人關押,一場兵敗會如此慘烈,大宋朝不僅帝姬,宗姬蒙難,連太后,太妃也不能倖免。
“民女陳書倩,見過太后,見過太妃!”
瞬間從李敬的眼神中看出自己失態的陳書倩,連忙鞠福。
“好俊俏的丫頭,鍾靈毓秀,星輝自然,我聽人說你是昔日曾是童貫府上歌姬?”
鄭太后扶起了陳書倩,左右端詳,忽然間覺得這女孩跟自己年輕時候樣子有幾分相似,同樣出身貧寒,同樣在少女衆多的地方鶴立雞羣。
“民女祖父陳其壁得罪了蔡京下獄,七年前入教坊,一直學習歌舞,樂器,後來被童貫派人在教坊挑中,在童府表演時候又被童貫點名作爲府中甲等歌姬專門照顧。童貫下獄身死後,再回教坊,後來跟茂德帝姬一起到金營,被當成了完顏宗望的女人,虧得姐妹們照顧,幾次被完顏宗望召見獻舞都主動替民女阻擋了金人獸性,民女免遭完顏宗望和金人凌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