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十年宮廷鬥爭,幾經沉浮,甚至這兩年她居住的宮殿也連續着火,被人視作不詳出宮居住,厭倦了。
“孟太后所言差也,老臣今年六十九了,能力微薄,依舊在爲大宋征戰,孟太后受大宋奉養多年,在國難之際,豈能抽身離去!”
昔日自己搬到大相國寺私宅,大宋皇室無人問津,如今大宋有難,你們想起我來了。
孟太后是又好氣,又好笑。
“宗卿家,我現在能做什麼?你告訴我?”
“勸康王或者鄭太后,朱皇后歸京!”
別看孟太后不想管事,可人家不傻。
“她們會聽我的?你想得未必太簡單,宗澤,你整頓好京畿,打敗了橫陳在黃河北岸的金狗,把他們攆成了大宋疆域,他們自然會搶着回來,你要是做不到,這些人一個也不會涉險!”
看着宗澤喫癟,張邦昌站了出來。
“太后,可願去揚州,罪臣屈服於金人,犯下忤逆大罪,願意去揚州請罪!”
“太后,罪臣也願往揚州!”
張邦昌這麼一開口。
被宗澤軍士押解的王時雍,徐秉哲彷彿抓到了救命稻草。
接連出聲喊了起來。
“好啊,我押解你們去,反正我要去應天府見李綱,到時候辦你們交給李綱他們發落,孟太后,我請旨讓何粟暫代開封府尹,陳淬暫代四壁使!”
“宗卿家,不管你舉薦誰任職,汴梁的百姓就交給你了,我也陪你去應天府看看,究竟這位新帝如何安置予!”
“好,微臣陪孟太后一起去!”
別看宗澤答應的這麼痛快,心裏很是惱怒。
趙佶禍害了朝政那麼多年,別金狗擄掠也不消停,這麼胡亂的傳位,在官員中影響巨大。
即便全天下都承認趙構得位稱帝。
也不會得到關勝,李敬,種彥鴻的認可。
連張叔夜,張伯奮,岳飛,趙不試也會受到影響。
汴梁城頭,這些人受趙桓恩厚極大,你趙構稱帝,把趙桓放在哪裏?
朱璉又怎麼能救回趙恆。
所以山東根本不可能向趙構屈服。
儘管從感情上說,宗澤願意跟李敬站在一起。
可是他知道自己歲月不多,有生之年更希望大宋兩股勢力和睦攜手,共同打擊金狗,收回淪陷河山。
帶着這個願望,把汴梁交給了陳淬和何粟。
帶着孟太后,張叔夜,種彥鴻,張伯奮等人和朝中的文武官員,一起到了應天府。
他都不知道。
李綱更加渴望見到宗澤。
早已經在應天府迎候宗澤了。
在他看來,宗澤就是一個奇人。
聚民爲兵,聚匪爲兵,無中生有的打法,打的完顏宗望完顏宗翰兩大悍將膽寒,打的金狗叫爺爺。
讓金狗甚至不敢在黃河南岸肆虐。
若陳過庭早推薦此人,當初由宗澤領兵收復太原府,豈會任种師中身死,數十萬大軍無功潰散。
大宋焉能有靖康之難。
“世人皆知李右相昔日汴梁城頭血戰,力保汴梁不失,忠直剛勇,力鬥賣國求和的主和派,乃是我大宋肱骨忠臣。下官實難表達對右相欽佩之情!”
“宗尚書裏面請,我有頗多國事不明,向宗尚書請教!”
“巧了,大宋靖康之難後,本官也數夜難眠,特向李右相討教!”
兩人惺惺相惜,在城門口緊握了雙手,宗澤給他介紹了張叔夜,種彥鴻,張伯奮等人,再次攜手進城。
到應天府衙兩人準備私談,都還沒有坐下。
李綱就率先發問。
“宗尚書,當下金強宋弱,燕雲,太原皆落日敵手,宗尚書可有防禦之策?”
想起李敬給自己的書信,宗澤不由的覺得好笑。
“右相可聽聞過山東東路宣撫使李敬!”
“如雷貫耳,是宗尚書發掘出來的少年英才,視作左膀右臂?”
聽見李綱把李敬視作自己左膀右臂,宗澤啞然失笑,也許在勤王一路是如此。
同爲袍澤,一起有共同的目標,攜手作戰。
可是李敬一直隸屬於山東廂軍,跟關勝一起願意服從自己調遣,那也是他們知道,合則兩利。
可是自從朱璉遇險,被李敬,關勝等人營救到了山東。
未來的目標就很不一樣了。
當然,宗澤此刻絕不會說出跟李敬有分歧的話。
反而把李敬的態度拋給李綱。
“李敬認爲,金人不過如此,大宋若是隻盯着金狗,就怪我們這幫大臣鼠目寸光,之所以出現靖康之難,甚至沒能在夾擊遼國時候,收復燕雲,皆我大宋自己的問題!”
這是什麼虎狼之詞。
踏破了汴梁,擄掠了二帝的金軍不過如此。
不過他說執政大臣太廢,李綱想起門口跟來的張邦昌等人,頓時覺得似乎還有些道理。
他哪裏知道,宗澤都留了口德了,李敬讓種彥鴻轉告的原話說是的大宋君臣太廢,鼠目寸光。
“這李敬,還真如昔日的李清照做詞論,藐視天下的氣質,如出一轍!”
“可不是,他讓種彥鴻帶話,讓我去山東好好修養,還說什麼大宋當前最重要的是發展水師,協助皇后改良官制,讓我少操心軍務,多活幾年,看看什麼叫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
比起漢唐,大宋的疆域是最小的。
這光是金軍攻宋,聯合西夏協助,就已經招架不住了。
大宋西南還有大理,吐蕃,西北有西夏,西遼,東北有金國,高麗,更別說傳聞西域之外,還有更多的國家。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真敢說。
李綱看着宗澤鬱悶的表情,哈哈大笑。
靖康之難,對大宋羞辱之大,曠古未聞。
眼下山河破碎,前皇后和新帝爭權,國家陷入分裂,李敬居然能口出如此狂言。
他哪裏來的勇氣。
“李宣撫使還真如傳言一樣,年少無畏,勇氣可嘉,不愧是連牀弩和震天雷也敢往汴梁城頭射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