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有人不會這麼認爲啊。”
王太妃說完,朝着陳過庭,陳卓,周寧的方向努了努嘴。
喬太妃和李清照,顧無雙,趙瑚兒笑的花枝搖弋。
是哦,大軍打下來的地盤,自己因爲沒有能力治理,拱手還給別人,這些忠於大宋的主戰派朝臣心裏很難接受。
尤其是扼守南中國海要衝的馬六甲海峽,真在鏖戰。
“易安,我聽說李敬船隊到了三佛齊,石炭都用的差不多了!”
李敬在廣州根據衙門的記載,找到石炭礦,組織人力和俘虜去開採,產量有點感人,連回航補充的燃料也剛剛夠用,林正風轉門讓人盯着,把開採的煤礦放在商船上,等幾首船回航拉上就可以走。
沒法補充遠航的船隊。
“剛纔我專門問了這件事,他們又在三佛齊找到了幾處大煤礦,花錢請當地的宋人把他們聯絡人工,配合藩國軍隊開採!”
“太好了,我聽說那些地方永遠沒有冬天,各自礦場資源還特別豐富,棄守真有些可惜!”
看着喬太妃一臉嚮往,恨不得此刻就在李敬軍中。
幾個人再次笑成一團。
看着朱璉指揮者幾個藩屬國王上馬車。
他們也跟着上了馬車,朝着知州衙門行使。
果然,到了廣州衙門,朱璉讓女官和禮部的人安頓好了幾個王爺。
馬上就讓人把李清照,兩位太妃一起叫到了衙門客堂,還讓顧無雙過去作爲女官隨行侍駕。
“李敬這小子也太猛了,娘娘讓他去打個港口,把人家國都打了,還把國主擄掠回來了!要金人知道,肯定笑掉大牙,這下子有的吹噓了,說我們模仿他們,加上高麗在內,端了五個國都了吧,你們怎麼不來把金國端了!”
這笑話一點都不好笑,哪怕天下所有的國都都打下了,也撫平不了汴梁淪陷所帶來的的痛,朱璉跟幾個朝臣都笑的有些酸楚。
兩位太妃剛到就聽見周寧在大放厥詞。
沒有李敬在的日子,他自信的很,自認爲王安石跟他提鞋都不配。
下一步山東除了各鎮村要選舉民意代表,城鎮的各商會,行業也要選民意代表,大宋民衆的選擇權利,不能漏掉任何一個人。
當今天下,皇后和士大夫,百姓一起,共同治理天下。
“不說這些沒有意義的事情,我靖字軍帶着福建廂軍已經向南洋宣誓,宋軍天下無敵,犯我宋人者,雖遠必誅。易安,李敬信函的意思是包括安南在內,現在都不適合派兵佔領是不是?”
朱璉也聽過李敬出征之前的說法,此番只是收拾沙班達爾港口的番人。
至於國都,摟草打兔子,順便而已。
不過這幾個朝臣不知道啊。
廣南東路官場幾乎全部糜爛,給他們帶來的壓力太大了。
本來就人手不夠,現在幾個國主還上表讓大宋直轄,要是這都不敢應承,他們認爲大宋丟臉丟到姥姥家了。
這就不難理解朱璉爲什麼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問李清照了。
“諸位不要想太多,有多大胃口,喫多少飯,就拿我們大宋舉例,雖然國都陰差陽錯在不該陷落的境地下,陷落了,二帝還被擄走了,可是我們大宋亡了嗎?”
不愧是才女,語言抓住要害,這麼一比,衆人恍然了。
是哦,大宋哪怕丟了皇帝,這不還有皇后,太后在。
即便是沒有皇后,康王,各地的趙氏皇族推出一兩個人也不難。
人家東南亞各國也是一樣的道理,他們也會重新推選出自己國主,更或者在一兩年內重建國都。
也同大宋一樣,不會被金狗的武力屈服。
廣南東路都沒有人才來治理,急吼吼的要去治理藩屬國,還真是想多了。
“一年前,我們就定下了先擊外敵,然後國內的戰略,在金狗沒有被徹底打敗,沒有迎回二帝,這個不能動搖,李敬出擊南洋,也是爲了明年對金作戰籌備糧食,萬一明年山東氣候不好,收成欠佳,就憑着李敬在南洋這些繳獲,加上水師沿着大宋海岸線向大海要糧,我們也能賑濟災民,如期順利的對金狗展開反攻!”
李清照已經給在場官員解釋了南洋之戰雖然大獲全勝,卻不等於把南洋納入大宋的版圖。
這時候作爲皇后朱璉再次強調,當下主要的敵人還是金狗。
朝臣們紛紛從巨大的驚喜中冷靜下來。
“有道理,有了南洋海戰的繳獲金銀,明年在進攻金狗時候,可以進一步改良政務,投入更多的錢到辦學堂,提升國民能力上來!”
“看來是我們太貪心了,凡是適可而止,既然娘娘和李宣撫使都商量好了,廣州城的公審大會也結束了,我們幾個乾脆去福建,推行福建的政治改良,在福建抽調幾個地方官暫時任職廣南東路!”
“李宣撫使已經在前線節節勝利,爲大宋積累了天量的財富,爲宋金持久之戰的韌性,我等在後方也不能懈怠,還是專心改良政務,爲百姓造福。”
“李公說得好,我們現在就一起努力,爭取早日打敗金國,開創我大宋真正的盛世!”
南洋的戰績,鼓舞了陳過庭,陳卓,李芘,周寧一幫幹臣。
也鼓舞着朱璉。
看他們一個個幹勁滿滿,朱璉也想去福建,可是她還是更加想在廣州等着李敬凱旋。
目送揚州艦把他們送去福建以後。
朱璉低聲詢問新任的廣南東路船舶使林正風。
“登州的新船,調了幾條到廣州來?”
“李宣撫使之前又命令,宣政兩級的船都不準調動,遼東在構築軍港,怕金狗偷襲,新船六條下水,也至少要保障兩條在登州,跟神舟一起來了四條,汴梁艦,福州艦,泉州艦,廣州艦。”
“等他們到廣州,立刻給李宣撫使派去!”
“明白!”
“對了,李宣撫使諫言,我下教旨調岳飛所屬部隊到山東的命令發出去沒有?”
“發了,靈飛順濟回登州的路上,就派人下船快馬奔赴汴梁,想在應該快到汴梁宗帥手中了!大宋的運河有些小家子氣了,冬日枯水時節宣重政三級的戰艦都沒法進去!”
“船還是太少,也不知道清瀾在福建兩個船廠買下的幾條沒下水的船隻改造的怎麼樣了?”
“應該沒有問題,上次已經裝了十多臺蒸汽機下來,如果喬大匠那邊不出問題,這幾天就應該下水了!”
“真定艦的喬指揮使說,南洋那邊還有二百多船裝好的大米,摺合一百萬斤糧食,這運不到登州,也得趕緊運到廣州!”
“可不是,真定艦他們都忙着運牛馬活物了,還給柔嘉公主帶了兩隻大象和一些孔雀,這些糧食都裝船了,萬一李宣撫使忙的顧不上,士卒不小心,糧食在船上受潮發黴了,就可惜了!”
朱璉聽着林正風擔憂,她一點不擔心,別看李敬一點到晚一說一個笑,沒事喜歡逗人。
其實李敬帶兵也好,做事也好,都很細緻。
她也登上過很多商船,這些商船對於保存糧食之類的,還是很有辦法的。
腦海裏不由的浮現出李敬的面孔。
想起趙柔嘉這幾天做夢都在念叨李敬。
二個月沒見了,下個月就過年了,她也很想李敬。
而此刻李敬,正在馬六甲海峽。
李敬給朱璉的信不是說說而已,今年打下來,還是不準備駐留一兵一卒在南洋防守。
他深深明白,三佛齊,真臘,占城,安南遠不止都城和沿海那點兵。
這年代的大軍需要時間集結,熱帶雨林的兵集結過程更漫長,要是你把人家當做不存在,那就是找死。
本來臨時調往南洋的兵力就不多,還要分兵駐守,等軍艦一走。
搞不好會遭遇幾十萬大軍的圍攻。
廣州到淡馬錫五千多裏,軍艦沒有拖拽駁船都要六七天,打仗怎麼可能拖拽駁船裝兵員和後勤補給,那就更慢了。
打進去也不是很現實。
東南半島和南洋島嶼上的雨林,是人家最好的防禦縱深,熟悉地形,容易隱藏,敵人在暗我在明。
深入作戰頗有些找死的意味。
只能在海港地區淺嘗即止。
這種戰爭,絕不可能一蹴而就,大宋版圖向南洋拓展,也不可能畢其功於一役。
撈點金銀,糧食就可以征伐金狗跟發展經濟兩不誤,順便爲開發廣南兩路,抓一些奴僕來配合移民的農民精耕細作。
值了。
不過打到馬六甲的李敬不得不分兵,讓韓槐安,範勇帶着軍艦去沿着打爪哇和蘇祿國。
他自己在淡馬錫,都沒敢把繳獲的一千多條大型商船放在這個必經之路的路口,而是放在了後世文萊附近的海灣裏,他怕一不小心給人燒了,這個海灣曾經是土匪窩,土匪幾乎全部被大宋軍殺光了,水師陸戰隊和抽調的部分水師船員在看守這堆龐大的商船。
等着海外不遠處,剛從三佛齊,真臘收羅的僕從軍挖掘石炭。
進攻的艦艇拖拽着裝滿士兵,補給士的商船輕裝前進。
船還是太少了。
廣州到淡馬錫單面都有五千多裏,成都,真定,太原三艦頂風抗浪,一個來回來都十多天。
他甚至不敢單船派出去遠航,因爲他不知道,全功率開啓,日夜不停的三條戰艦的蒸汽機能不能經受這種高強度的使用。
也不知道登州會不會派新下水的船隻支援廣州。
也不知道過年以前,這些戰利品能不能平安的返回大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