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安,崖縣恐怖的不是這裏的蠻荒,而是路途!”
黃燦也笑着說。
“要是沒有日行千里的蒸汽艦船,我一輩子不想來這個地方,哪怕這裏有着絕美的風景,冬天還這麼宜人!”
“黃三司使,流放可不是好滋味,有廂軍押着你走,以你的身體和火爆脾氣,恐怕你還沒到崖縣,就嗝屁了!”
嗝屁這個詞,陳過庭還是跟李敬學的,就是李敬和黃燦鬥嘴的時候。
作爲年貨,上岸之後,李敬還一人給他們發了套花花綠綠的綢緞短衣短褲。
一雙人字拖鞋。
再躺在亞龍灣邊上的沙灘椅上。
捧着一個椰子。
從來都是套着官服見面的朝臣們你看我,我看你,不論不類,卻只有存在的道理,怎麼看怎麼稀奇,一羣朝臣都相互調侃,瘋笑。
遠處臨時買下後清潔的民居里,太后,太妃們也穿上了輕薄鮮豔的裙裝。
一個個都不意思走出來。
倒是李清照膽子大,什麼露胳膊腿有不受婦道這些閒話對她來說都是浮雲,露着胳膊和小腿的裙裝穿在身上,挽着趙明誠走到沙灘邊上,看着稷下學宮的學子在水師官兵陪伴下,海里撲騰。
活生生一副虐狗的架勢。
氣的陳卓,黃燦指着李清照說不話來,露胳膊腳踝這種衣服,房中之樂穿一穿就可以了。
怎麼敢穿出來踩沙灘,這有傷風化啊。
“荒唐啊!”
“明誠謙謙君子,怎麼如此縱容夫人?”
陳過庭,周寧看着兩老頭帶了幾個人氣呼呼的去找李清照,笑着搖頭,一副看熱鬧的場景。
誰知道老遠看着李清照指了一下最近那個民居。
順着指點看過去,他們才發現李敬更過分,怕兩個沒有顯懷的孕婦在船上顛簸睡不慣,借用了不遠處的農戶,鋪上了南洋繳獲的地毯,穿上了輕薄的露着胳膊腿的衣衫,帶着一羣侍女在哪裏燒烤海鮮。
個個都露着胳膊和腳踝。
害的柔嘉公主和帶出來的幾個小朋友盯着燒烤架直咽口水。
偏偏另外一處買下來的農戶,鄭太后,朱皇后,兩位太妃換好了度假裝,不敢穿出去。
身份有時候也是一種束縛。
怕人說大宋太后,皇后不守婦道,有辱大宋國體。
最後還是後面上岸的趙福金,趙玉盤不管不顧的換了衣服,跑去了李敬哪裏。
她們纔跟着走出去。
“李敬,我們這樣穿是不是不好?”
“娘娘,你是沒去過南洋,那邊全年都是夏天,到了六七月,還全身捂着,非捂出痱子來不可,哪裏不管男女都是短衣短袖,氣候條件就這樣,不入鄉隨俗喫虧的是自己!”
“這裏當地女孩也這麼穿嗎?”
“大部分少數民族是可以的,儒生窮講究!”
“會不會有人說閒話?”
畢竟朱璉還在監國,她也要考慮自己在百姓中的形象。
李敬從來沒強迫過誰換裝。
可是這年代的宋人,生怕自己跟別人不一樣。
李清照哪怕在詞文中標新立異一些,也是滿世界的噴子。
哪怕知道不能封堵天下人悠悠之口,看見李敬一副霸道的樣子,朱璉噗呲一下就笑出聲來了。
“你光顧着皇后,我們呢?”
太后,太妃也換上了輕薄的裙裝,還穿上了祁虹送來的所謂內衣。
走到李敬這裏來。
“一樣,誰敢對這種裝束瞎逼逼,送他去挖礦!”
“你小子敢!”
黃燦和陳卓帶着幾個年長持重的大臣來了。
懟完了李敬,又合手給朱璉和太后鞠了一禮。
“太后,娘娘,這輕薄的裙裝當衆穿着實在不妥,人言可畏!”
“黃三司使,你知道我師父怎麼評價女人的着裝和社會的關係的嗎?”
這幾個老頭的做法,李敬一點都不意外,知道是李家的主意,他們已經很剋制了。
連諫言也是客客氣氣的。
說白了,給李家面子,也很珍惜目前來之不易的政治局面。
“是無崖子先生嗎?”
如果說大宋還有讓黃燦尊敬到膜拜程度的人,非李敬杜撰出來的師父不可。
李敬點點頭。
“師父給我這樣說的,社會越繁榮,執政的能力越強,官員治理水平越高,治安越穩定,不是夜不閉戶,是女人穿的越少。胳膊,腳踝這些部位,看一眼又不懷孕,露出來別有風情,走到街上都是一景。當社會動盪,治安不靖,女人恨不得把面孔都遮蓋起來,因紅顏禍水。”
什麼叫看一眼又不會懷孕,黃燦頓時哽噎,女人穿的多,居然還是當官的鍋。
這話還是李敬師父的論點。
可能嗎?
他迷惑的看了一眼陳卓幾人。
陳卓也不得其解。
“反正盛唐強漢的時候,我華夏族公主什麼都敢穿,到了朝大宋,嘖嘖!”
“撇開所謂的禮法不談,試問李侍郎,黃三司使,走在金國的境內,到處都是蠻夷,社會缺乏秩序,弱肉強食,那個女人敢這麼穿?”
“稟倉足而知禮儀,女人的服飾華美,也是盛世之景,我等軍人爲大宋死戰不退,范文正公等先賢嘔心瀝血,先天下之憂而憂,不就爲了這一天嗎?”
李敬一連串的反問。
陳卓和黃燦徹底有些發懵了。
李敬這歪理還找出佐證來了。
果然是李懟懟從小教出來了。
感情女人不敢露胳膊,腳裸,都是朝廷無能。
兩人啞口無言,在一邊的太后,皇后,公主們笑面如花。
“行了,我已經讓祁虹帶着親兵把服飾給你們家眷送上船去了,忙了一年多,爲大宋操勞,也休息幾天,露胳膊腳踝這種事情,在南洋等氣候炎熱地區的街頭很常見。服飾乃是一方水土的反應,船上這麼熱,你們的家眷換了衣服肯定不敢下船,去接下來!”
“既然是無崖子先生的說法,老夫自當遵從!”
“那我也去給其他人說說,別弄出什麼不必要的誤會!”
此番服飾,只是一個小插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