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美人一笑,讓百花失色,令大海風平浪靜,足夠了。
趙福金跟趙玉盤一起作爲軍隊記功官,在李敬身邊時間長了,也慢慢摸透他的性格了。
他總是喜歡用一些笑話,掩飾心裏所想,越是他說笑的時候,越潛伏大風大浪。
現在登州乃至於山東,福建,廣南沒有什麼讓人操心的。
冰雪聰明的趙福金難免想到大家議論紛紛的臨安。
“李宣撫使,你是不是有些擔心臨安的時局!”
哪怕岳飛帶着船南下了好幾天,臨海居爭論的動靜不單沒有停止,消息隨着報紙發行,反而向稷下學宮,水師學堂,乃至於登州,濟南擴散。
臨安把軍隊逼反了。
趙構從揚州遷徙到臨安,士卒帶着家眷步行,所有的車船都用於裝王淵和朝中太監的家產。
僞帝信賴的重臣王淵,肆意陷害屬下。
苗傅,劉正彥走投無路之際,能想到山東,這畢竟是刷聲望的好事。
所以朱璉,李敬都沒有下令封鎖消息。
喬太妃甚至爲此事在復興報出了一期專刊,講述前因後果。
消息如同一個炸彈一樣,炸響了大宋北方地區。
一時間復興報洛陽紙貴。
有讚許苗劉好漢的,也有認爲他們是反賊的。
山東街上說報的,也因爲各自理解不同,隔着街道都對噴起來。
李敬這時候居然不吱聲。
這讓趙福金感覺很奇怪,不過以李敬性格,這些事情軍中將校要是主動問起,他會詳細講述。
“苗傅乃是梁揚祖的手下,昔日梁揚祖奉兵部命令,護送康王到磁州,我跟他見過一面,只不過當時梁揚祖也好,苗傅也好,都看不上我們兄弟,趙構也因爲剛收復他們做元帥府班底,不敢跟宗帥以及我們過於頻繁接觸!生怕宋帥扣下他的兵馬留守磁州抗金!”
“還有這事?就是你傳頌姑姑《雪梅》,《詠雪》那次?”
“他們很傲氣,自顧自的喝酒,當我們不存在!”
看着李敬點頭,趙福金一股荒誕涌上心頭。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
昔日梁揚祖和苗傅看不上的李敬,種彥鴻,已經在大宋諸侯一方了。
還扶持娘娘監國,官居副樞密使,協助宗帥統領天下兵馬。
坐擁滅六國之功,封賞侯爵。
趙福金在想,此刻的梁揚祖也會後悔昔日沒有對李敬,種彥鴻,宗澤禮賢下士,保留一份香火情誼。
“我聽說梁揚祖也是山東人?”
“不錯,他祖籍山東鄆城,梁家可比我們李家顯赫多了,梁家祖上出過大宋朝唯一的父子狀元,梁顥於宋太宗雍熙二年狀元及第。(985年,這年份吉利,後世小鎮做題家們能上個985也算是跟狀元及第拉上關係了。)”
“真剛在鄆城人爲梁顥不長壽,眼看着平步青雲就夭折了,與宰相失之交臂的時候。”
“長子梁固在梁顥狀元及第之後的第24個年頭,同樣一鳴驚人,當時人稱歎不已,雍熙中翰林公(指梁顥)策名第一,及是,君(指梁固)濟其美,薦紳紀爲國朝盛事。逮今言父子繼登甲科者有梁氏雲。”
父子狀元舉世罕見,大宋朝也僅有這麼一個,聽着李敬在說梁家祖上這段,趙福金也想起來了。
“我想起來了,鄆州知州在當地爲其家族修建了“狀元坊”可謂名傳千古。我聽說梁固弟弟梁適還做過樞密院副使。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宰相),跟孫子樑子美一起並稱爲爺孫宰相!”
李敬現在就是樞密院副使,咧着嘴笑起來。
“梁揚祖就是爺孫宰相中,孫子宰相樑子美的長子!”
父子狀元再接爺孫宰相,全大宋都是獨一份,梁家後代那一個不是目空一切。
昔日在磁州,不對地方小官指手畫腳,人家已經很有教養了。
哪怕李清照文采飛揚,李格非官至禮部尚書,趙明誠他爹官至吏部尚書,他們也看不上李家。
趙構在宗澤,李家和梁家之間,肯定選擇站梁揚祖這一邊。
梁揚祖現在也沒有虧待趙構對他的信任,趙構任命江、淮發運使梁揚祖提領東南茶鹽事,他欣然領命,全力爲趙構籌集錢糧。
官職雖然不高,但在當時來說是一個非常重要的職位,因爲茶和鹽在北宋屬國家專營,茶和鹽爲當時重要的商品,爲此政府對茶實行專賣政策。
趙構一點都不解風情。
也不知道在延續人家梁家爺孫宰相傳奇,再給人家一個父子宰相的名聲有多難嗎?
讓人家學着李綱做幾十天的宰相也好啊。
光把錢收了心安理得,這典型喫幹抹淨不認賬。
他也不想想,梁揚祖昔日放下知州身份,帶着一羣將領,在元帥府跟着一羣紙上談兵的等着從龍之功,要的是什麼?
梁揚祖還不如來山東,替朱璉經營經營茶場,李敬一定舉薦他做十幾天的宰相,圓了他的夢。
這樣至少死了也能挺直腰板飄着去見列祖列宗。
“李敬,你說娘娘要是給梁揚祖發個教旨,讓他到登州,和李綱,周寧等人輪相,他會不會來?”
“不知道!”
人心那個事情,誰說的清楚。
不過趙福金的機敏還是讓李敬很欣賞。
“梁揚祖人在淮南到處奔波,不好找,如果派人發教旨,順便派人去和州,給和州防禦使張公裕去一張教旨,讓他帶和州兵馬北上,協助攻金!“
“張公裕是誰?”
“一個固執的老頭,多年帶兵!”
想起李敬跟黃燦,宗澤一幫老頭相交莫逆,趙福金本想調侃他怎麼盡欣賞一些老頭子。
又怕李敬以後不給她說這些事了。
歪着腦袋問李敬。
“比梁揚祖如何?”
“不一樣,兩人類型不一樣,張公裕此人年齡比宗帥小不了多少,是個純粹的武將,相比帶兵,梁揚祖更願意做文官!教旨到和州,如果張公裕願意北上,他就會純粹的放下一些,準備伐金作戰,梁揚祖則不同,可能當了幾天宰相,不會知足!”
梁揚祖若是在臨安帶兵而不是卸下兵權去弄錢,苗傅跟張俊等人關係又不是特別好,王淵還未必敢欺負苗傅。
也未必會發生苗劉之變。
歸根結底,還是趙構刻薄寡恩,用人不當。
結合很多線報,李敬把苗劉之變已經南邊的官員,複雜的利益關係,剝絲抽繭說給趙福金聽。
當得知韓世忠,劉光世,張俊幾個人都是有豐富的作戰經驗,不可能在水邊以短擊長,等着艦艇炮擊的時候。
趙福金一邊點頭,一邊迷惑的問。
“岳飛大哥南下豈不是很危險?”
“鵬舉大哥武藝無雙,如果說他帶着岳家軍南下,沒準能把趙構擒拿了,我只是擔心他對福建廂軍和新兵不熟悉,對上張俊和韓世忠等人身經百戰的主力喫虧!”
其實這些都是藉口,李敬總不能給趙福金說,臨安那個地方風水不好,跟岳飛八字相剋,容易把岳飛幹沉了。
說到底,這件事發生在廣南向山東調運物資的節骨眼上。
早一些,晚一些,山東都不至於這麼被動。
苗傅兩人想把山東拉扯下場攪局,豈能不付出代價。
“那你爲什麼不把船隻多調一些給鵬舉大哥,反而把大量船隻拖着石炭,跑到扶桑那邊建設什麼轉運站!”
“你的邏輯有問題,我先調走的船,再接到南邊過來的消息的好不?”
建設了大半年了,李敬不太擔心金狗進攻海對面的獅子口,那邊在大軍進攻下,堅守一月以上沒有問題。
大部分改裝的船隻,也都在維持到濟南,膠州灣,日照等地的日常物資調運。
這些調運隨時可以中斷,支援獅子口。
所以剩餘船隻都去扶桑北面建立轉運站去了。
“你纔有問題,家裏的那麼多侍女都不碰,要不今夜到我軍營的別院來?我好好犒勞你!”
“好啊!”
趙福金的身段,肌膚跟她的面龐一樣精緻,一個近乎一個完美的女人。
在很多士卒看來氣質冷豔,不愛言語,冰山美人一個。
如今在她的眼中能看見火光,炙熱如火。
那個男人能經受這種誘惑。
不過他還是給趙福金說要先去臨海居給兩個孕婦打個招呼,陪喬老爺子喝兩杯,然後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