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綱所部怎麼安排,這混蛋怎麼把鍾彥鬱召集到登州來了!”
昔日磁州被圍,北上的種家軍聽說种師道身故,鍾彥鬱丟下了種彥鴻就回去奔喪了。
種彥鴻隨着勤王名聲大震。
種家不少人都投奔到了濟南。
武字軍中很多種家人擔任要職。
唯獨鍾彥鬱去了延安府找折可求。
“這事二哥給我說過,鍾彥鬱身上有兩件字畫,是种師道將軍得到的,堪稱種府的傳家寶,昔日种師道這兩件字畫沒有傳給自己親孫子,卻傳給了鍾彥鬱,難免這小子瞧不上我二哥!”
什麼字畫,宗澤狐疑的看着李敬,李敬卻望着趙不試,本來疑惑的趙不試看着李敬的眼神,猛然一拍腦袋,正確答案脫口而出。
“你是說范文正公親筆所書寫的《岳陽樓記》以及張載親筆所寫的《橫渠四句》。”
世人都知道,宋仁宗嘉祐二年(1057年)產生了歷史上最牛的科舉。
50歲那年,文壇大咖歐陽修,受命擔任科舉考試的主考官。
正是春寒料峭時,各地士子收拾行囊,滿懷希望,進京趕考。
十年寒窗無人問,一舉成名天下知。金榜題名,那是當時千萬讀書人畢生所願。
這一年,一甲三名爲,狀元章衡,榜眼竇卞,探花羅愷。
都不認識?沒關係。
同年考中進士的還有:
名列唐宋八大家的蘇軾、蘇轍、曾鞏;
宋明理學的引路人張載、程顥;
以及王安石變法的核心干將呂惠卿、曾布、章惇等。
這一年試舉,光輝照耀整個大宋,乃至於之後數百年,從未有過如此羣星璀璨的科舉。
傳說蘇東坡因爲卷子答的太好,被主考官懷疑是自己學生曾鞏的答卷。
被避嫌,因而痛失狀元。
然而狀元章衡也不負狀元之名,文武雙全的狀元出使遼國,十箭全中靶心,嚇得遼國一干武將不敢下場比試。
范文正公的學生張載研究理學,之後寫出了爲天地立心,爲生民立命,爲往聖繼絕學,爲萬世開太平,四句聖人之言,被稱爲橫渠四句。
而張載最看重的傳人,就是後來被稱爲老種將軍的种師道。
於是范文正公給張載手書的《岳陽樓記》和張載自己寫的《橫渠四句》就到了种師道手中。
蘇軾和張載算是同年,李格非是蘇軾的學生,种師道是張載的學生,用他們計算相互關係,李敬和種彥鴻,鍾彥鬱都是一輩的。
种師道沒有把這兩幅字傳給親孫子,而給了族孫,可見他對鍾彥鬱寄予厚望。
鍾彥鬱當然不甘於屈居種彥鴻之下。
明白其中關聯的宗澤,趙不試,陳淬都哈哈大笑起來。
想必鍾彥鬱肯定不服氣種彥鴻吃了狗屎運氣好,馳援磁州遇見兩個能幹的結義兄弟以及統帥力非凡的宗澤。
“這麼說,鍾彥鬱還是很有能力的?他跟種彥鴻關係怎麼樣?”
“一起駐紮萊州,種彥鴻經常請他到自己別院飲酒暢談!”
“種小子大氣,本官昔日在磁州就看知道這小子心胸開闊!”
這李綱人雖然討厭,眼光還是不錯的。
這太好了。
種家兩個兄弟扶持,折彥質憋着一口氣要雪恥。
都在埋頭全力訓練部隊。
宗澤就不信,這樣還打不過金狗。
“這樣,我把扶桑駐訓快一年的三萬兵調給鍾彥鬱,讓折彥質領南洋兵!”
宗澤一共從汴梁先後帶出六萬軍,其中三萬輪換駐紮扶桑三萬,剩下三萬精銳帶來給李綱。
相比之下,宗澤感覺扶桑那些兵獨立在外,沒有汴梁那些日常巡視,修築河堤,協助農忙的爛事幹擾,裝備和補給也第一時間到位,再加上種彥鴻派校尉督訓,理應訓練的更好。
“萬一完顏宗翰和完顏宗望兩個不要臉的用刀架着二帝過來怎麼辦?”
趙不試有些心急,河東路追擊有前車之鑑,要是今年伐金再遇到這種事,瘋都瘋了。
宗澤和陳淬對望一眼,這件事沒有其他辦法,只能向給太后和皇后請旨?
民爲貴,社稷次之,君爲輕?
即便手裏有了教旨,真到了二帝推到陣前的時刻,也會顧及很大。
我不弒君,君卻因我而亡。
這惡名背上一輩子別想翻身了,領軍將領誰都怕。
李敬這個敢向汴梁城頭射牀弩的傢伙恐怕也不願意沾上這樣的因果。
“老夫年近七旬,時日無多,爲大宋效命也沒有前途可談。到時候我來下令,一切後果我來承擔,河東時候的懦弱已經讓我很後悔了,我先給娘娘和太后請旨,然後親自監督執行,一切任後人評說!”
“宗帥,沒有這麼嚴重,我覺得完顏宗翰和完顏宗望還是會顧及一些金國的顏面,不到最後一刻,不會放這個殺手鐗出來,一旦對手放出來,你千萬穩住戰局!”
宗澤一愣,心裏浮現出李敬渡海北上,孤軍千里拿下上京的場景。
難道他想帶着一半的靖字軍去攻擊對手國都?
難道他已經在這一年中派出斥候,研究好了千里躍進而避開對手的線路?
君不密,則失臣,臣不密,則失身,幾事不密則害成。
宗澤知道自己在汴梁很多軍務都被金狗盯着,幾次設計想查出內奸成效也不是很好。
看着李敬一副不願意說的樣子,點了點頭。
“等鵬舉,關勝,種彥鴻回來了,我們再商議一次,你幫我們看看,最好多準備幾個戰局可能發生變化的應變方式!”
“他們今天不到,明天肯定到登州!”
“我們什麼時候出兵?”
“等他們到了,一起商議出具體打法,立刻出兵!”
此番伐金之戰跟去年狂飆突進打金狗一個錯手不及完全不同。
渤海以北的地方天氣寒冷的很早。
在冬季到來之前,必須要奠定明朗的戰局。
成敗在此幾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