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敬不在身邊,總讓人心裏不那麼踏實。
尤其想起李綱那張破嘴。
在場的除了李敬,還真沒人壓制的住這傢伙。
爲了儘可能化解朝堂內部的分歧。
李清照給朱璉提議,讓李敬去稷下學宮講講西洋的風土人情。
這第二批稷下學宮學子,跟第一批完全不一樣,還從來沒有聽過李敬講課。
李敬昔日留下的講義和講課,都交給李清照和幾個女官去複述去了。
看見朱璉投過來詢問的眼神,李敬乾脆的同意了。
聽李敬講課,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因爲這傢伙東拉西扯,旁徵博引,用豐富的學識,總能把自己歪理說的振振有詞。
稷下學宮教習們上一批,就經常在李敬講課的時候,跑來蹭課。
包括黃燦,陳卓,李清照,趙明誠。
如今更是佈置了一個能容納一百多人的大課堂。
不僅所有學子來了,連兩位太妃,諸多公主,李芘,李光等人跟水師指揮使以上的將校都來了。
把過道和走廊都擠滿了。
李敬也沒有讓他們失望。
到走上課桌,就用大家最關心的錢開始,給所有人算賬。
從滅南洋六國國都開始。
包括嘉獎,撫卹士卒在內,所有支持,消耗,甚至船隻折舊都一一分列。
然後又對所有繳獲,包括金銀,糧食在內,做了數據計算。
從南洋講到了還沒有完全結束的對金之戰。
大量的軍費開支,具體到每一軍的裝備,軍餉,到戰功獎勵,撫卹,差不多能把所有開支彙總再一起。
然後在對山東兩路的賦稅做出了詳細解讀。
不僅稷下學宮學子們對打仗就是打錢糧有了深刻認識。
兩位太妃,李光,李芘,陳卓他們也知道了,如非李敬出擊南洋,挑起東洋戰事。
依照大宋山東兩地的賦稅情況,根本打不起這場仗。
就算是李敬減少士卒待遇,削減部分軍糧,軍餉,也根本打不起,就算把李敬在廣南東路,福建路,會寧府的所得加上,跟金狗打完今年的戰事,也無力南下。
別以爲仗打完了,賞賜了功勞就算了。
現如今公主汴梁登基要花錢,定都燕京新建都城要花錢,維持燕雲十六州的防務,遼東訓練騎兵也要花錢。
更別說未來大宋將會疏浚河道,繼續打造大量船隻,擴建官道,抽調技術人員改進蒸汽機廣泛的應用到交通,農耕,機械製造中去。
每一項都是開支都是大宋賦稅不可承受之重。
與之相反的是,西洋廣袤的海洋如繁星一樣的港口,聚集着天量的財富。
孱弱的冷兵器防務,原始的風帆動力船隻。
這一切的一切。
都在等着水師將士建功立業。
這批學子出去都是讓任職一方的。
話簍子一敞開,李敬一連幾天,分別從軍事,地方執政方式,再到未來大宋重點發展方向,做了一個詳細的講述。
從山東政治改良,到組織水利設施建設,到宣撫使督導地方官員冬季和農閒時期以工代賑,一直講到涉及農業技術的扦插,嫁接,選種,培育良種,抗病蟲害,防疫方方面面。
也把客堂擺到了機械廠。
對一些基本機械原理和傳動原理做了講解。
一直引申到地方優勢產業的話題。
然後針對茶葉,絲綢,紡織,冶煉等工礦作坊對地方經濟的拉動效果進行了一些數據和直觀的描述。
纔講到第三天。
學子們像神一樣看着李敬。
朱璉和鄭太后都坐不住了。
也趕到課堂上聽課。
李敬對大宋未來的各種展望,聽的他們心潮澎湃。
不僅學子們激動的提問。
連李光和王太妃率先參與到提問者的行列。
兩人更多的問題是針對單一地方,如何施政。
逼得李敬甚至把因地制宜,發展沿海港口貿易和製造,帶動部分交通不便的山區居民遷徙的話題都扯出來了。
這也讓朱璉憧憬起來。
未來的大宋,不僅要保障每個人的生存,老有所養。
更要強軍強兵。
在叢林法則中保持領先的地位,爲大宋全世界爭奪各種資源。
總之一句話,儘快的讓宋人富裕起來。
這種富裕,不光是喫好,穿暖,還要人人識字,普吉教育。
“來晚了,我在船上就聽說了,李副使講課,震動了整個登州城,整個山東,知州縣城都老遠趕來聽課!”
接到朱璉的信,知道大宋商船在西洋被扣,李敬決定馬上派兵解救。
宗澤馬不停蹄的往登州趕路。
到了船上,居然聽見指揮使說李敬在講課,要他沒有接到任務,肯定也在聽課。
言談之間,居然流露出濃濃的惋惜之意。
宗澤是真心想聽聽李敬對當今時局是個怎麼樣的看法,不管李敬怎麼答覆,他準備讓李清照給他調來李敬講課的記錄,好好參閱。
他身邊的李綱就不一樣了。
宗澤回來,居然召回陳仁俊負責武州等四州的全部防務。
連折彥質,鍾彥鬱都要歸屬陳仁俊節制。
這不是瞧不起他們鋼字軍。
想起書信上說李敬說服了齊聚登州的朝臣,定下了趙柔嘉登基的時間和年後。
他都顧不上跟宗澤爭辯,跟着一起在馬車上顛簸就回來了。
“宗帥客氣了,對於大軍揮師南下的同時,還要去遠征西洋,我只是講講卑將的理由,希望更多人認同而已!”
“我倒是想聽聽,李副使什麼理由,在大宋朝廷還不曾號令地方,一統江山之際,要勞師遠征,四面樹敵!”
陳卓,周寧看見李敬和李綱在水師碼頭上就懟上了,啞然失笑。
朱璉一臉期盼的看着李敬,巴不得李敬懟的這傢伙啞口無言。
“我記得宗州時候,跟李右相打了一個賭,李右相輸了可要去稷下學宮任教,難道李右相準備失言?或者說不屑於參看卑將留在稷下學宮中的講課記錄?”
果然,一提出打賭賭注,李綱就跳起來。
“老夫願賭服輸,何曾說過不去稷下學宮,可是當初並未約定,老夫立即履約,新帝登基是大事,大軍南下平叛也是大事,至少這些大事沒有做完之前,老夫仍然是朝廷右相,你休想趕老夫出朝堂,一手遮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