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口供。”封煜彎脣一笑,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只是對口供?”虞兮嬌抿了抿脣,直言問道,“還需要做什麼?”
這是她當日答應的事情,雖然驚訝於封煜這個時候找過來,心裏也早已經在猜測是不是這件事情發了。
“先只是口供吧,當日本世子被刺客刺傷,逃走後倒地昏迷,你遇惡奴追殺,也逃了過來,見本世子暈倒在雨地上,把本世子扶到廊下休息,又幫着本世子出去喊人,否則本世子可就香消玉隕了。”
封煜彎脣一笑,慵懶的編了一個故事。
“世子昏迷了?”虞兮嬌品了一下後,搖了搖頭,“還不如是世子倒地雨中呼救,正巧我經過,把世子救起藏好,又去把世子的侍衛帶過來。”
這件事情雖然不需要向許多人說明,但必要的幾個還是要的。
昏迷了再叫醒,兩個人之間交際的比較多。
“沒昏迷……也是可以的。”封煜隨意的道,表情極無辜,“本世子初到京城,就遇到這種事情,差點就沒了性命,如今好不容易逃了一劫,卻不知道這腿還能不能好全。我好好的進京,而今卻只是坐在輪椅之上。”
說完,又伸手拍了拍腿,長嘆一口氣,少年的臉色變的脆弱:“如果本世子的腿一直不好,這可如何是好?”
不能好全?一直不好?
虞兮嬌抿了抿脣,水眸微微眨了眨,這位可真是妖孽,怎麼就把這話說的彷彿是真的似的?他就是一隻積年的狐狸。
這位齊王世子的臉,加上這種無辜的表情,實在太有欺騙性了,如果虞兮嬌當時不知道這位齊王世子是獨自離開,離開之時身手敏捷的拔了她的簪子,恐怕也會覺得這位齊王世子是真的傷到了腿,一時難好全。
“口供之事,世子放心,我這裏不會有偏差的。”虞兮嬌保證道。
“皇后會有嘉獎,嘉獎江南謝氏會養女兒,養在江南數十年,虞三姑娘慧質蘭心、端莊純良。”
封煜笑了。
慧質蘭心,端莊純良?虞兮嬌一愣,下意識的看向封煜,措了一下詞,小心翼翼的道:“世子,這話……聽起來是稱讚,但這種話又豈可隨便說,特別還是皇后娘娘特意下的旨意?”
這話裏的意思太多,封煜聽懂了,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伸手拍拍桌子:“放心,我幾位堂兄都看不上你。”
虞兮嬌鬆了一口氣,皇后娘娘的這旨意,若不說是救命之恩,聽起來還真的像是給皇子選妃的旨意。
“外祖母讓我去白石書院讀書。”虞兮嬌一臉正色的道。
“本世子也要去讀書。”封煜慵懶的笑了,話卻是跟着一轉,“這讀書可不妨礙訂親,虞兮嬌你這一次又欠了本世子一個人情。”
虞兮嬌無奈,索性也極光棍:“但憑世子吩咐。”
“虞兮嬌,你想要什麼?”封煜拿起茶杯又喝了一口,然後身子往後一靠,審視着虞兮嬌道。
虞兮嬌立時有種被猛獸盯住了的感覺,整個人不由的拘緊起來,但隨既她的神色緩緩放鬆,垂眸輕笑:“讓該死之人去死,爲冤死之人報仇。”
說着她站了起來,對着封煜深深一禮:“多謝世子相助!”
她謝的是孃親和幼弟去往齊地之事,就這一件事情讓她最是感恩,孃親和幼弟的離開,讓她少了後顧之憂。
封煜笑了,優雅的點評道:“志向太大!”
“聽着的確志向大了點,但其實還只是後院的範圍罷了。”虞兮嬌擡起身子,不卑不亢的道。
“徵遠侯府?”封煜問道。
“徵遠侯府。”虞兮嬌開誠佈公的道,沒有半點猶豫,彷彿封煜問的不是這種了不得的事情,而她答的也不過是女子間脂粉類的小事。
封煜笑了,聲音優雅卻冰寒,“爲什麼?”
“報蘭萱縣君救命之恩。”虞兮嬌低垂下眼眸道,孃親去往齊地,這些事情她終究會有一個說法,重生之事菲夷所思,她早早的就已經佈置。
孃親的身份瞞不了齊王世子。
“你就不怕……最死的連塊骨頭都不剩?”封煜似乎對她的平靜感覺有趣,脣角微微的勾起。
“怕又如何?這原本就是我該報答蘭萱縣君的。”虞兮嬌輕嘆,長睫撲閃了兩下,緩緩的擡起眼眸,眸色若水坦然。
封煜笑的眉目生香,俊美中透着些往日沒有的妖嬈,而後意味深長的道:“虞兮嬌……你真的很好!你會攪得這死水一般的京城亂的。”
這已經不是虞兮嬌第一次聽到這話,對於最後一句評語卻是第一次聽到,眼中閃過一絲幽色,隨既笑了。
“暫時不要,這很好!”封煜笑的溫良。
兩個人一個人容色柔弱精緻,一個俊美而溫良,不管誰看到這一幕,都覺得是極養眼的一幕。
誰能想到這兩個人商議的從來就不是風花雪月。
遠遠的站在假山上的虞玉熙皺了皺眉頭,神色不安的在圍欄處坐了下來,齊王世子來做什麼?上午端王纔來,下午這位齊王世子就來,莫名的覺得心中不安,伸手捂了捂胸口,在事情還沒有定論之前,隱隱不安。
虞兮嬌不是那麼好惹的……
“皇祖母應當會見見你,皇后最是孝順,也會在!可能還有一些嬪妃跟着找你茬,沒關係?”
屋內封煜道,最後一句是問句。
這麼大的陣勢,別說一位閨中弱質,從沒進過宮的女孩子,就算是那種經過大場面,時不時的進宮的老夫人,心裏也會惴惴不安。
“沒關係!”虞兮嬌肯定的點頭,這些都是她該面對的。
“如果有什麼需要本世子幫忙的,只管開口,這個丫頭現在是你的人,知道要怎麼做。”封煜忽然看了看明月道。
“多謝世子。”虞兮嬌恭敬的行了一禮,再擡頭直視着封煜那張俊美玫麗的臉,眼神堅韌:“世子大恩,必會報答。”
她雖然還是一個少女,卻並沒有任何旖旎幻想,所求的只是護親人周全,報血海深仇,爲此哪怕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你說什麼?”安和大長公主厲聲道,眼睛凌厲的瞪着兒子,瞪着虞瑞文額頭上開始冒汗。
“母……母親,端王可能看上熙兒了。”虞瑞文結結巴巴的道,生母壓力太大,這麼多年他就沒覺得腰竿子挺直過。
“你怎麼知道的?”安和大長公主反問道。
“是齊王世子過府的時候說的,說端王已經去向皇后求旨意,要求娶熙兒,母親……這可如何是好?”虞瑞文一攤手,他是真的急了,否則也不會主動找到安和大公主門上,明知道母親不待見自己。
“皇后就要下旨了?”安和大長公主沒問封煜怎麼知道的,臉色沉沉的問道。
“這個……好像說還要再看看,母親,當年的事情……您……”虞瑞文偷眼看了看上面臉色陰沉若水的母親,不敢再往下說去,當年的事情對於母親,就是一件忌諱的事情,虞瑞文也努力忘記以往的一切。
安和大長公主沒說話,只皺起了眉毛,好半響才道:“錢氏怎麼說?”
“錢氏……沒說什麼。”虞瑞文這纔想起錢氏被打的事情,馬上又道,“嬌兒身體不適,之前答應要來看您的,現在一時也來不了。”
“嬌兒爲什麼會生病?之前離開公主府的時候,還好好的?”安和大長公主冷哼一聲。
“我……”虞瑞文着實不是很想說之前府裏發生的事情。
見兒子猶猶豫豫,一副想說又不敢說的樣子,安和大長公主最看不得兒子這個樣子,用力的一拍桌子:“有什麼話就說,扭扭捏捏的,像個女子,我怎麼就生了你這麼一個東西?”
虞瑞文臉色暴紅,他這麼一個大男人,被自家母親這麼斥責,哪還有臉?又羞又愧,只恨自己方纔沒來纔好。
“還不說清楚。”安和大長公主怒瞪着兒子。
“母親,之前徵遠侯府……”虞瑞文不敢再隱瞞,一五一十的把寧氏的謀算說了一遍,最後還說了錢氏也捱打的事情。
待他說完,安和大長公主冷笑道:“打的好,當初我就跟你說,這樣的夫人娶不得,你偏偏說什麼恩情不恩情,就算是要還人家的恩情,也不必搭上自己。”
當年的事情,安和大長公主提起來就是一肚子氣,兒子原本沒這麼差的,後來和自己越發的離心,還不就是錢氏那邊鬧的。
“母親!”虞瑞文這麼大歲數了,被安和大長公主這麼一通罵,也是很難堪的,如果不是爲了二女兒的事情,他其實的不想過來。
母親年紀越大,越發的不好相處了。
“大長公主,您也別怪侯爺,侯爺現在不是做的很好嗎?侯爺是一位護着女兒的好父親。”秦姑姑見母子兩個又動了氣,柔聲勸道。
聽她這麼一說,安和大長公主的神色才和緩了幾分,冷哼一聲:“幸好這一次做的的確不錯,否則我就家法侍候了。”
虞瑞文覺得身上一疼,急忙陪着笑臉道:“是……是,母親放心,我會護着她們的,就是怕皇家的旨意下來,到時候什麼都晚了。”
“你真心不想讓虞玉熙嫁入皇家?”安和大長公主細眯起眼睛,審視着兒子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