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桌面上的禮，明和大長公主眼中閃過幾分熱切。
“齊王世子送的禮？”
桌上的八色禮中，有一半是封煜讓封京澤帶過來的，這很意外，卻也讓明和大長公主很驚喜。
齊王世子的性子，就不像是能好好的給自己送禮的，明和大長公主當然不覺得封煜對自己表示了善意。
“聽說了徐側妃的事情，齊王世子覺得徐側妃之死實是可嘆。”封京澤在椅子上坐下，道。
“嬌兒……她曾經其實要進的是齊王府，只是可嘆……”明和大長公主老淚縱橫，伸手按着胸口，“嬌兒自來就是嬌生慣養，從小時就狀在我的膝下，比起她親生的父母，她和我纔是最親的。”
“大長公主不必傷心，逝者已逝，都過去了，徐側妃既然養在大長公主的膝下，必然不願意大長公主如此傷懷。”
封京澤安慰明和大長公主道，而後話題一轉：“聽說今天順陽侯夫人去了端王府？”
明和大長公主用帕子在眼角按了按：“她是嬌兒的生母，實在氣不過嬌兒之死，大理寺又一直讓人這麼在查，卻什麼也沒查到，之前還聽說有一女子，端王頗爲中意，之前還因她和嬌兒起爭執，而這女子又是在嬌兒出事當天離開端王府的。”
明和大長公主低泣道：“嬌兒是個心直的，有什麼話，什麼事情都放在臉上，但卻沒有真正放在心上，但有些人不同，有些人看着很和善，其心思歹毒，那女子既然得了端王的心意，若再有人跟着，想害嬌兒，也是很有可能的。”
“這……不會吧！”封京澤震驚不已。
“怎麼就不會？有些後院的女子歹毒之極，但凡有人稍稍斥責於她，必然會放在心上，若有機會，就一定會報負回去，若是沒有能力也就罷了，若是那能狐假虎威的，最後幫着動手，嬌兒……。”
明和大長公主哭的不能自擬。
封京澤不知道怎麼勸，無奈的搓搓手：“大長公主，這麼一說……這女子實在是很有可能？可她現在是孝女，聽說整個京城的百姓都覺得她是一個好的，都覺得她孝順父親，感天動地，實在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好女子。”
這話激的明和大長公主一陣惱怒。
自己寄之於厚望的孫女出了事情，卻讓一個什麼也不是的下賤女子得了好，最主要的是這女子還曾經和孫女有有過爭執。
想到孫女兒和這女子爭執的時候，端王居然還站在這女子這邊，護着那女子，明和大長公主心裏就覺得憤怒。
那個時候自己的孫女應該也是憤怒委屈的吧！
“一個下賤的女人，說什麼是世家千金，護着其父進京，還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最後說不得其父還是一個大貪官。”
明和大長公主冷聲咬牙道，抹去眼角的淚痕。
“大長公主別動怒，畢竟此女子現在也在風口浪尖上，又是端王的人，若貿貿然的得罪端王，就算現在端王不說，也會記恨在心。”封京澤勸道。
“哼，不過是一個下賤的女子罷了，還真的以爲可以佔着端王的寵愛。”明和大長公主的心火被挑起了幾分，看了看封京澤道。
“您看，這……怎麼說的，我今天來就是看看大長公主，再問問端王府前的事情，其餘的……真的不想沾。”封京澤一攤手，“畢竟我現在也是自身難保，幾位王爺之間的恩恩怨怨並不想插手，我希望大長公主也不要插手。”
這話說的頗有幾分意味，明和大長公主收斂起臉上的暴怒，漸漸的平和下來，深深的看了封京澤一眼，不再喜怒形之於色。
“世子不願意參合進去？”
“不願意。”封京澤肯定的搖搖頭，拿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而後放下，微微一笑，“大長公主覺得我這個時候該插手進去？”
這話反問了明和大長公主，和明和大長公主的問話相仿，意思卻是完全不同。
明和大長公主沒有馬上答話，垂眸細想了一下後，才擡起頭：“世子……是認真的？”
“自然是認真的，若不認真，連命都沒了。”封京澤雖然還在笑，笑的卻很無奈，手一攤，“我和父王也是不得不走到這一步。”
這裏面的意思太多，明和大長公主細眯起眼睛，仔細的審視着封京澤，封京澤安靜的坐着，微笑以對，臉上的神色沒有半點動容，也沒有半點慌亂。
“你就不怕我……進宮去稟報皇上？”明和大長公主終於開口。
“自然是怕的！可是走到現在這一步，大長公主不是已經和我相仿了嗎？”封京澤不慌不忙地道。
來之前封煜早就斷定過明和大長公主的處境，也告知明和大長公主所說的話，現在果然說的就是這些話。
“本公主……應該還沒有走到中山王這一步吧！”明和大長公主冷笑一聲，忽然面色一沉，“皇上是本公主的親侄子，你們……遠了一些。”
“雖則是遠了一些，但還可以更近一些，大長公主不是說願意嫁以愛孫嗎？”封京澤輕笑一聲，忽然問道。
“一個庶女。”明和大長公主嘆了一口氣，聲音已經沒有方纔嚴厲。
“即便是庶女，也是大長公主的愛孫，若大長公主覺得身份不夠，還可以寄是在嫡母名下。”封京澤笑道。
明和大長公主心頭一動，如果寄在嫡母名下，那就是嫡女了，雖然比起那種真正的嫡女差了一些，但論身份其實也算是嫡的了。
憑着嫡系的身份，其實也是可以坐上正室的位置，當然這最主要的還是得看對方認不認。
“世子和禮部尚書之女已經訂有婚約。”明和大長公主試探道。
“一個病殃殃的女子，如何承得起皇家血脈。”封京澤不以爲然地道。
“世子在中山國……沒有婚約？”明和大長公主雖然對他的回答很是滿意，但還是試探道。
“中山國自有世家千金，但再如何也比不得皇家嫡系公主的血脈。”封京澤道。
明和大長公主笑了，這回答她更滿意了。
比起端王現在暗中的表態，封京澤至少直接多了，甚至還特意過來，對自己也沒太過的避嫌。
目光看向桌上的八禮，其中有四禮是齊王府的。
“齊王世子爲什麼會送我禮？”這話其實之前問過，但現在問的時機不同，要聽到的答案算然也是不同的。
“聽聞端王府連連出事，齊王世子樂的看個好戲，聽說大長公主被打壓的厲害，齊王世子覺得您受了極大的委屈，這才讓我帶着禮過來。”封京澤笑嘻嘻地道。
“不知道齊王世子是聽誰所說，我被打壓的厲害的？”明和大長公主繼續問道。
“之前去了齊王府，和齊王世子說起大長公主的事情，齊王世子也覺得大長公主受了委屈。”
這話說的含蓄，明和大長公主卻聽明白了，所謂自己被人打壓，就是封京澤特意去齊王府說的。
以封煜唯恐天下不亂的性子，見自己這邊弱了勢，還真的有可能特意過來助自己一臂之力。
最好自家和端王府打的不可開交。
當然這也得有一個前提，前提是封煜能聽得進傳話人的話，也能順着傳話人的意思走。
能讓這位性子乖張、喜怒無常的齊王世子順着給出的路走，可並不簡單，即便是太后娘娘也不行。
如此，中山王世子的本事可就比自己想像之中的還要大了。
明和大長公主的眼眸眯了眯，“齊王世子能到我府上來嗎？”
是不是真有本事，她還得試一試。
“大長公主想讓齊王世子上門？”封京澤一臉震驚。
這樣子看着倒是更可信幾分，明和大長公主點點頭，一臉正色的問道：“不知道世子能不能把齊王世子請上門。”
話說到這裏看到桌上的八禮，“八禮……太少了一些。”
誠意還得多拿出一些，現在的誠意顯然不夠。
“大長公主，齊王世子的性子可不是好糊弄的。”封京澤沒有直接答應，爲難的看了看桌上的八禮。
“齊王世子的性子，我自然是知道的，但若他想來看本公主，其實本公主弱勢，不是更好嗎？”
明和大長公主誘導道。
其他人因爲自己弱勢，避之不及，而這位齊王世子，向來與人不同，之前不屑於上門，現在說不得就能上門了。
這位原本就喜歡看戲，沒事也得挑些事情做，更何況現在還有事了。
明和大長公主自覺瞭解封煜惡劣的性子，特意提到了這一點。
“當然，至於成不成，還要看世子了……或者誠心夠了，就成了。”明和大長公主一字一頓，低緩的笑道。
她被罰在家，之前與她交好的，居然一個都沒上門，孫女過世這麼大的事情，那些人也只當着沒看到，還不是因爲自己被宮裏降了品階，只要一想到這些，高傲了一輩子的明和大長公主如何忍得下去。
心裏一肚子氣憋着，一想到這些心裏就火燒火撩的恨，偏又不能對府裏的其他人說，這會對着封京澤忍不住全倒了出來。
她要齊王世子上門，要這位太后娘娘極寵的皇孫上門，看看京城中的那些人家還怎麼對自己，還怎麼敢看不起自己。
聖心？齊王世子不是最得聖心嗎？